鬱清棠撩了撩眼皮,睇她:「你是不是在逗我?」
程湛兮立刻指天發誓,澄清:「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出自真心,天地可表。」
鬱清棠聽不出情緒地道:「是麼?」
「當然是。」程湛兮作勢掏心,「要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嗎?」
鬱清棠不理會她的戲多,讓她演上了多半一時半會結束不了,只淡聲道:「申鳴。」
程湛兮反應了兩秒,笑出來:「你說這個,我不是覺得好玩兒麼,就皮了一下。我要是不皮,怎麼知道你是臉盲。」
鬱清棠睨她一眼,沒說話,唇角泛起若有若無的笑。
程湛兮從溫知寒那裡找回了自信,現在自詡是鬱清棠唯一另眼相待之人,見她這欲說還休、似嗔非嗔的一眼,登時像秋風拂過心湖,盪出一圈又一圈不平靜的漣漪。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越過桌面,把手覆在了鬱清棠扶著碗的手背上。
柔滑細膩,冰肌玉骨,如同上好的冷玉。
肌膚相觸的瞬間,鬱清棠握著勺子的右手一頓,睫羽輕顫,慢慢地抬起眼簾。
瞳仁幽邃,看向程湛兮的目光深不見底。
程湛兮眉心一跳,不安感本能地襲了上來,讓她及時收回了手。
她岔開話題,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鬱清棠表情無異,淡淡道:「什麼?」
「我說這班學生。」
「下禮拜就期中考試了,看看成績再說。」鬱清棠迅速終結了這個話題。
兩人安靜地走在回學校的路上。
「鬱老師。」
「嗯?」
「你這週末有安排沒有?」
「回家。」
程湛兮唔了聲,那她就失去在名門公館偶遇對方的機會了。
「程老師呢?」
程湛兮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鬱清棠是在問自己,不由眉開眼笑,回答道:「看房子,之前住的地方太遠了,想離學校近點,中午可以回家睡覺。」
「嗯。」鬱清棠雙手抄在風衣口袋裡,輕輕地點了下頭。
校門口風大,鬱清棠長發被風吹亂,她晃了晃頭,長發還是執著地擋住她的視線,令人著惱,鬱清棠剛要將手從口袋裡拿出來,修長溫暖的指尖輕輕滑過她的額頭,將秀髮別到了小巧的耳後,視野頓時清晰起來。
指尖不經意擦過耳尖,程湛兮自若地收回手,在背後輕輕地捏住了自己的手指,眼睛看向別處。
並肩而行的腳步聲合為一體,默契得像是同一個人。
鬱清棠用餘光偷偷瞧著程湛兮修長挺拔的身影,那句本該自然出口的謝謝,直到回到辦公室也沒有說出來。
樹上的葉子開始落了。
週五最後一節課結束,打了放學鈴。
鬱清棠從窗外飛舞的落葉上收回視線,不動聲色地在斜對面的程湛兮身上停留了一秒。
辦公室的諸位老師如同出了籠的鳥,重獲自由,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很快辦公室就只剩下程湛兮和鬱清棠兩個人,鬱清棠在收拾辦公桌,程湛兮早就準備好下班了,只是在等鬱清棠。
儘管她們倆在校門口就得分開。
鬱清棠目送程湛兮低伏在銀白色機車上的身影疾馳遠去,轉身走向了不遠處的公交站牌。
公交車搖搖晃晃,到達了老城區。
鬱清棠騎著單車橫穿古鎮,車鈴叮噹響。
她忽然想起自己曾經對程湛兮撒過的一個謊,程湛兮問她會不會騎腳踏車,她鬼使神差地回答了不會,現在已經想不起當時的心情。
想必程湛兮只是隨口一說,鬱清棠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