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用。
他又不敢打電話給鬱清棠,生怕打擾了老師,留下壞印象,對女兒有影響,只能在這裡一直等一直等。
下午快一點,女兒的老師出現在他面前,風塵僕僕,他情緒一下就繃不住了。
肖春金按了按濕潤的眼角,勉強平復了一下心情,想伸手和老師問好,剛伸出來便想起什麼往回縮。
鬱清棠上前一步,主動握住了他布滿老繭的手,近距離看清對方滄桑的臉。
他手上和臉上都有鋒利禾葉割出來的口子。
鬱清棠聲音沉穩道:「肖情爸爸你好。」
肖春金:「鬱老師好。」他率先把手收了回去,看向被他忽略了許久的程湛兮。
程湛兮:「我也是肖情的老師,我姓程。」
肖春金越發緊張,怎麼還來了兩位老師?
程湛兮和他握了握手。
她個子比肖春金還要高,離近了有種俯視的意味,所以握完手退到了合適的距離。
澤泉村修了條水泥路,道路平坦,肖春金領她們往自己家走去,他性格老實木訥,不會說太多客氣話,除了一開始寒暄問了句「兩位老師吃飯了沒」得到肯定的答案後,便一路無話。
路上遇到村子裡一個差不多年紀的中年男人,看肖春金身後跟著兩位城裡打扮的漂亮姑娘,用方言開玩笑似的說了句什麼。
程湛兮聽不懂,但大概猜得到不是什麼好話,正猶豫要不要發作。
豈料肖春金臉色一沉,對著同村那人罵了句粗口。
粗口程湛兮也聽不懂,然而罵人的話大抵相同,無師自通地便理解了意思。
肖春金罵完那人,又大聲說了句方言,程湛兮聽懂了「老師」兩個字。
同村那人向程鬱二人露出尷尬抱歉的笑,灰溜溜地走了。
肖春金又鞠了一躬,替同村那人說了句對不起。
面前是一間平房,帶一個小院子,用籬笆圍起來的,院子前方開墾成了菜地,分割成一塊塊的菜田,綠油油的青菜,紅彤彤的辣椒,韭菜、萵苣和蘿蔔,半架子黃瓜,半架子番茄,琳琅滿目,應有盡有。
鬱清棠目光從菜地上收回來,走進了平房。
正對大門的牆壁上貼滿了泛黃的獎狀,從小學到初中,都是肖情的名字。
見鬱清棠站在牆前面認真地看那些獎狀,肖春金端著暖水瓶倒水的動作一頓,不由地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兩位老師請喝水。」
肖春金得知鬱清棠要來家訪,特意去鎮上買了一次性紙杯,乾淨的。
鬱清棠端起紙杯,淺淺地抿了一口,程湛兮沒喝,把包放在旁邊凳子上,她一隻手擱包上,坐在能一眼望到門外很遠的位置,耳目保持警惕。
鬱清棠放下水杯,說:「肖情同學這次期中考了全班第一。」
肖春金眉開眼笑:「老師教得好。」
鬱清棠淡道:「也是她自己努力,和家長的教導更分不開。」
客套了兩句,鬱清棠直奔主題,問起肖情家的具體情況,是不是經濟很困難,需不需要幫助。
肖春金吁了一口長氣,面容好像一下添上了更多的滄桑。
肖情剛兩歲時,肖情媽媽嫌家裡窮,拋夫棄女,有一天出門後就再也沒回來。肖情媽媽離開後,肖春金沒有再找人搭夥過日子,一個人勤勤懇懇地把肖情拉扯大,父女倆相依為命。肖情從小讀書就特別用功,從鄉小學考進縣中學,再考進市重點,離大學只剩一步之遙。
肖春金只有這一個女兒,這輩子也不打算再娶,什麼好的都想給她。農忙的時候在家種地收稻,農閒的時候就去鎮上打打零工,幹點日結的體力活,做補貼。
但種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