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開到縣醫院,鬱清棠去給肖春金辦理住院手續,程湛兮和肖情一塊守著肖春金。
處理好一切後,已經是晚上七八點了,從上午忙到現在的程鬱二人飢腸轆轆。
肖情不肯離開醫院,鬱清棠和程湛兮兩人出去吃飯,回來再給她帶晚飯。
肖春金在縣醫院清醒了一次,看到坐在病床前的肖情,緊緊閉上雙眼,把臉扭了過去,身子也吃力地轉了過去。
肖春金一輩子沒對女兒紅過臉,說過重話,自從肖情決定輟學後,肖春金看到她就跟看到仇人一樣,罵她,不理她,想用這種方法趕她去學校,但是都不奏效。肖情根本不理會,父女倆對著幹。
肖春金背對著女兒,心裡刀扎一樣的疼,疼得眼圈都紅了。
肖情在他身後道:「我會去上學的。」
肖春金愕然地睜大眼睛。
肖情把他翻了過來,眼睛含淚。
「鬱老師說會借錢給我,讓你做手術,等我工作以後慢慢還她。」
「她還說大學有助學貸款,只要學習成績好,國家不會讓我沒有學上的。高中也有貧困補助政策,她會幫我爭取所有能爭取到的,加起來有不少錢呢。」
「你以後不要這樣了,就算我考上了大學,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以後怎麼活?」
肖情把父親攥拳的掌心開啟,中年男人的掌心因為常年勞作布滿繭子,粗糲不平。女孩子細嫩的臉貼了上去,低泣道:「爸爸,我不能沒有你。」
肖春金喉嚨哽了哽,淚如雨下。
「先讓肖情留在這邊照顧她爸爸,等手術做完以後,再回去上學,學校我先幫她把學費交了,請個假。」鬱清棠吃了個七八分飽,就餐的速度慢了下來,邊吃邊和程湛兮商量,「程老師覺得呢?」
程湛兮勺子攪著碗裡的魚湯,笑笑說:「我覺得很好。」
鬱清棠聞言抬頭看著程湛兮。
程湛兮也看著她。
鬱清棠先笑了起來。
程湛兮摸自己的臉,好奇地問:「怎麼了?」
鬱清棠神情愉悅,說:「沒什麼。」
程湛兮也看出她心情好,道:「你在為了肖情的事開心嗎?」這句話有歧義,程湛兮改口,「我是說能夠幫助到她。」
鬱清棠說:「是啊。」
程湛兮挑了一下眉。
還加了語氣詞,看起來是真的很開心了。
其實這學期開學,鬱清棠的心理狀況就比在家的時候好了許多,她管理著班級,學生們喜歡她並需要她,幾個活潑的天天在她面前刷存在感,比如童菲菲、向天遊、連雅冰、李嵐等人,向天遊成績坐火箭一樣往上升,上課也不開小差了,全班最聽講的之一就有他,上學期被他氣哭的胡娟特地跑到鬱清棠辦公室點名誇獎,其他科任老師也讚不絕口。
現在肖情的事也得到了初步解決,肖情需要錢,而她正好有錢,她能幫到她,幫到一個疼愛女兒的父親。
鬱清棠隱約認識到自己存在的價值,她並不是一無是處,她還可以幫助別人。
所以在面對程湛兮時,不自覺地便從容許多。
人需要找到自我價值,才能夠在一段關係裡找到自己的容身之處,不是一味地依附,那樣的感情像空中樓閣,無所依託。對鬱清棠來說,安全感不僅是別人給的,更來源於她的內心。
吃完打包了飯菜,還有一份給肖春金的粥。
回病房的時候肖春金仍醒著,桌上的電熱水壺在咕嘟咕嘟地燒開水,肖情搬著椅子坐在病床前,用遙控器調電視節目。
鬱清棠一進來,肖春金便掙扎著要坐起來。
程湛兮搶先一步,按住肖春金的肩膀讓他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