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笨拙,他說不出漂亮的安慰話。
因為不知所措,他只能站在這裡,任憑對她的心疼相對自己無法可想的氣惱折騰,再次驗證自己的無用。
太多的無能為力,教他只能靜靜地、動也不動地承受來自於她的淚水。
每一滴、每一滴……
都讓他的心好疼!
呂若玲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似乎破人騰空抱起,不久後又安隱落地,她依稀感覺到離開了辦公室,卻不曉得自己被帶到哪裡。
而一直倚靠的人突然不見蹤影,害她只好彎腰弓背,縮在自己的胸前慟哭。
多久沒這麼哭過了?她想不起來,自從媽死後,在某夜瞧見爸像個孩子般縮在房裡哭喊媽的名字,那一幕始終任她的記憶裡,揮之不去。
所以,她不哭,再也不哭。
所以,即使有難過的事也從不說。
所以,她笑,希望父親會因為她的快樂而快樂。
所以、所以——
人總是能找到很多理由壓抑情緒,剋制再剋制、抑忍再仰忍,就算是僵笑著一張臉,也要逞強不對外人示弱。
可是,總會意外地因為一個人、一件事,甚至是一段音樂給逼出來。
“聶……你跑到哪兒去了,嗚……”
可惡的他!用一句“你怎麼了”適時又突然的關切,輕易地逼出她的淚,人卻又突然跑掉。
不負責任的男人!跟視在心為正常的燕觀鴻一樣差——
“喝水,補充水分。”突然冒出來的水杯打斷她心裡的咒罵。
原來,他只是去倒水而已。
“我不想喝……”
“哭這麼久,大量流失水分,需要補充一下。”聶驫說得認真,
就是因為這麼認真,反而讓人想拿他出氣都找不到理由。
就是因為這麼認真,用如此平常的口氣說話,更讓人生氣自己的狼狽。
這人不是調侃也不是湊熱鬧,他只是單純地想要她補充水分,純粹出自於關心。
她明明懂的,卻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衝動地對他的善意回以冷嘲熱諷,“喝過以後再哭?你就這麼希望我哭?我哭你會覺得高興、覺得快樂是嗎?你跟公司其他人一樣都在看我的笑話是嗎?都知道我只是燕觀鴻的女友之一是不是?!是不是?!”
“我、我、我沒有那個——”
“你行!你就是有!你跟田蜜一樣!你跟其他部門的人都一樣,等著看我的笑話!你知道……你明知道他跟我交往的同時還有別的女人——”
聶驫的表情老實到連藏都藏不住,
她只是發洩悲憤而已,沒想到卻誤打誤撞……“你……真的知道?”
“呃、呃、呃……”
氣憤、懊恨聵昏她的理智,背叛的感覺強烈打碎她僅存的自制,奮力推開蹲在眼前的聶驫。
“你知道!你知道卻不告訴我!不在我陷得更深之前拉我一把,只是站在一旁等著看我笑話?!你、你……你把我當什麼?每天固定上演的八點當連續劇嗎?看我被矇在鼓裡像個笨蛋為他悲、為他喜,你很快樂嗎?你從中得到什麼樂趣?看我的痛苦為樂,這就是你對待朋友的方式?!”
“不、不是這樣!不是……”怎麼會這樣?聶驫急了,搔腮苦思如何辯白,偏偏他除了機械以外,什麼都不會,“我不是、我沒有——”
“走開!你走開!這出戏已經演完了,白痴女主角看穿男主角的真面目,決定分手!你過癮了嗎?!得到快樂了嗎?!可以拍拍屁股走人,還女主角一個清靜了嗎?!走開!走……開……”哭溼的淚顏埋進屈起的雙膝,一旦落淚啟幕,就怎麼也收不回,找不到絲毫冷靜。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