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嘴上應是,手依舊沒從未婚妻脊背收回,慢悠悠撫著蘇璵披散的長髮,不恥下問:「養阿璵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嘛,為何要說我猖狂?」
要說之前那句話純粹是蘇璵逗弄之語,讓個盲眼的姑娘養著,她反而受不了。顧不得被佔了便宜,蘇璵覺得有必要讓她認清楚自己是個怎樣的人。
她臉上換了一副漫不經心的神情:「邊城有誰不曉得蘇家女一心玩樂,短短三年敗光家業。你養我?你是有金山還是銀山?你拿什麼養我?」
「你是說錢?我不缺錢。我養阿璵,阿璵養我,不是天經地義麼?」
「不要亂說,什麼天經地義!」
「父母之言婚書為證,我哪有亂說?還是說你只想接受寧大小姐的好意?」
「什麼?」蘇璵一頭霧水:「這關阿晞什麼事?」
小姑娘無師自通學會了吃醋,理直氣壯裡帶了幾分隱晦的試探:「以你和寧晞的關係連道謝都不必,你我的關係不更甚於青梅竹馬?」
她說得好有道理……
順著小姑娘的邏輯去想,蘇璵啞然。
她不吱聲,靈渺眉梢帶喜:「所以我的錢你儘管花呀,花完了再賺便是了。」
蘇璵簡直要彆扭死了,她只是開玩笑,並不想真的做小白臉!她覷了小姑娘一眼,不知讚嘆她的純真還是憐憫她的輕信,她問:「若我是壞人呢?」
「直覺告訴我,你會對我很好,而且你也不是壞人。」
縱橫邊城極擅尋歡作樂的女紈絝突然被她的單純打敗:「直覺?直覺就不會出錯的嗎?」
「若你是壞人,若我直覺出了錯……」小姑娘無措地握緊未婚妻放在桌面的手,聲音晦澀:「那我…那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何必難為一個孩子呢?
感受著她指尖傳來的涼意,蘇璵內心發生著隱秘的震顫,竟會有人心甘情願將性命交於她手,望著少女單薄的嬌軀,她問:「只要有婚約在,隨便一人你都願意?」
沉默半晌,靈渺緩緩抬眸,未語先羞:「不,不是的。婚書本就是一場豪賭,輸贏不過死生二字。我不願,沒人能強迫我。阿璵,我也有自己的喜好。你……我就很喜歡。」
第19章
很喜歡。
蘇璵被這三個字敲得腦殼發懵,記不得之後說了什麼,暈暈乎乎地逃出閨房。走時一個踉蹌,撞到桌子的邊邊角角,不疼,但也挺丟面子,幸虧沒被人看到。
春天的晚風不似夏日悶熱,不似冬夜淒寒,風從窗子吹進來,柔柔的,像柳梢拂過平靜的水面,一身月白寢衣的少女『望』向門外,倏爾淺笑,自言自語:「原來阿璵也有這麼呆的時候。」
還擔心她會兇巴巴地搖晃她肩膀,勒令她不要痴心妄想。
好在沒有。
她摸了摸那人逃出去時可能碰到的桌角,桌角被包裹地很好,撞上去也不疼,少女彎了唇,她第一次敞露心扉,沒被嫌棄就好。
爹爹為她選擇的未婚妻,她是喜歡的。這是真的。哪怕是秀水城遊手好閒的紈絝,她也喜歡。
她看不到阿璵,可她摸得出來,阿璵的長相是她喜歡的。她聽得到她的聲音,除卻女子天生的柔,自有一股慵懶的囂張在內。那是從骨子溢位來的自信,煞是迷人。
眼睛看不到的,她能用心去感知。
她的未婚妻,哪怕是紈絝,那也定是個眉眼飛揚坦蕩無懼的紈絝,精緻中藏了點小懶散,動不動就愛打哈欠,像經常睡不醒一樣,玩起來比誰都要活力四射。
腦海勾勒出她模糊的輪廓,薛靈渺趴在桌子枕著胳膊笑了笑,仔細看耳朵尖還是紅的。
這種事,沒法不害羞呀。世間之大,萬事萬物,唯獨蘇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