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教訓的是。”陰夜辰眼瞼垂下,掩住了眼中的某種深思:“兒臣一直都把和父皇對弈當成一種凝聽父皇教誨的遊戲,兒臣以為遊戲不過過於認真,最重要的是透過遊戲,兒臣受到了教誨,同時增進了和父皇之間的感情。”陰夜辰臉上浮起笑意:“父皇放心,兒臣會心軟,是因為對弈的另一方是父皇,而如若是敵人,兒臣定然不會心軟。”
皇帝眼眸一凝,眼底閃過一抹陰冷的神色,臉上神情不變半分,語氣甚至帶了笑意:“如此,朕就放心了。”
“父皇是應該放心了。”一番對話見,棋盤上的棋子漸漸增多,陰夜辰視線又是一子落下,道:“一直以來,兒臣都是最讓父皇操心的那個。”
“辰兒這說的是什麼話,天下哪有不為自己的兒女操心的父母,朕雖然是皇帝,但是也是一個父親。”皇帝十分溫和慈愛道。
陰夜辰聽得這話,心裡那些翻騰的恨意幾乎壓抑不住要上湧起來,這個人,到了今時今日,居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一邊設計構陷女婿和兒子,一邊還能用這樣溫和的口氣稱自己是一個父親,一個大凡還有一丁點兒的人性,一丁點兒的羞恥之心,就必然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陰夜辰手忽然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神色已經恢復如常,不是已經明白了嗎?明白眼前的這個人不過是披著人皮的魔鬼,根本不能稱之為父親的魔鬼,既然這樣,他還有什麼好激憤的呢。
“對兒臣來說,父皇真真是一個好父親。”陰夜辰語氣真摯道。
“辰兒今日還真是會說話。”皇帝彷彿十分受用,連語氣都帶了淡淡的笑意,在棋盤上落下一枚黑子,“朕知道了,你今日是想灌朕的迷魂湯,想要贏朕一次?”
陰夜辰不知為何一驚,隨即道:“兒臣那點兒小心思哪裡能夠瞞得了父皇。”
“既然早就知道,那為何還要動心思呢?”皇帝視線看著棋盤,又落下了一子,那一顆黑子剛好截斷了能夠連成一片的白子,皇帝微笑開來,那笑容在御書房淡藍色夜明珠的光芒下,顯得非常的陰冷:“辰兒這一招裡應外合不錯,朕差一點兒就上當了。”
陰夜辰指尖一顫,隨即命令自己冷靜下來,不要慌,他說的是棋局而已。
果然——
“幾日沒有對弈,辰兒的棋藝進步不小。”皇帝稱讚道。
陰夜辰輕鬆了一口氣,語帶懊惱道:“父皇這分明就是奚落兒臣,兒臣研究了好幾日,才研究出了這麼一招裡應外合,但是父皇不費吹灰之力就破了。”
“不費吹灰之力?”皇帝搖了搖頭,道:“朕能夠破了辰兒精心設定的這一局,都是巧合而已。”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話鋒一轉,道:“這樣吧,為了獎賞你棋藝進步,朕賜你一杯好茶如何。”說罷,抬眼看了安得一眼:“安得,奉茶。”
“奴才遵命。”安得一邊應聲,只覺得心跳到了嗓子眼,手中捧著茶盞,向著南王走去,白玉做成的茶盞,上面繪有精緻的圖案,杯中是用皇宮最上乘的茶葉泡成的好茶,清幽的茶香味在空中瀰漫開來,醉人而芬芳,但是安得只覺得那茶盞有千斤的重量一樣,他捧著茶盞,每走一步都覺得艱難無比。
但是最終還是走到了南王的跟前,在皇帝的注視下,他根本一丁點兒多餘的動作都不敢有。
“王爺,請——”安得雙手奉上茶盞。
雪魄劍下亡魂哭(上)6
雪魄劍下亡魂哭(上) 7
? 雪魄劍下亡魂哭(上)7。。。 陰夜辰伸出手去,但是,他還沒有接到茶,茶盞便掉在地上,啪的一聲脆響,滾燙的茶汁濺開來,在這樣深冬的暗夜裡,那聲脆響顯得異常的驚心,陰夜辰一怔,安得滿臉惶恐的神色,慌不迭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立刻換上一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