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年不見,翠姜都不知道,從前目下無塵的胡琳栯竟變得這樣能說會道,嬌嗔痴怨,嬉笑纏磨,十足十一個後宮之中以搬弄是非為樂的婦人形象了,當下也不理論,只是靜默不語。
「皇上這公務——美貌得很啊,若是我沒認錯……」胡貴妃嘻嘻而笑,「這位可是……黃亭圍場之上,與咱們皇后娘娘雙雙入選的北揚王側妃——翠大人的千金,翠姜姑娘啊?」
翠姜剛想回答。
「哎呦,本宮錯了,現在她可不是什麼北揚王側妃了,婚書都從大內退了回去,這位現在……是東靖王爺的側妃吧?」胡琳栯吃吃笑著,又腆了腆肚子,「你可是來看皇后姐姐的?皇后不是歸寧了嗎?這麼急就帶著你來獻寶了啊?連孃家也不住一晚嗎?」
「人都到道孕中女子多有記性不好的。」翠姜笑道,「看來貴妃娘娘也是如此,而且小皇子如此強健,三個月便可在腹中活動,自然更是聰明非常,看樣子是將母親的智慧都吸了去了,怪不得貴妃娘娘連人都認不準了。」
「翠姜,不可妄議皇子。」裘鳳城面色有些清冷,很快反應過來,翠姜不饒人的性子,這是在揶揄貴妃。
「東靖王侍妾,翠姜,見過貴妃娘娘。」翠姜沒有答言皇帝的解圍,又給胡琳栯行了個禮,大大方方地說出了「侍妾」兩個字。
胡琳栯秀眉一挑:「哎呦,原來只是個侍妾啊……我還當是什麼人呢?這麼大的氣勢,竟然不顧廉恥地當眾請皇上密談,還不許旁人來探,連親姐姐都被從紫衫殿請出去了,原來只是個侍妾啊。」
「臣妾與皇上所談之事,事涉重大,臣妾無權當眾說出,故此請皇上密談。且時間,地點皆是皇上所定,又在中宮開敞之處,想來皇上也是為了秘而不私,是特意在眾人知曉的地方,由臣妾上奏陳表。所以,胡貴妃這句不顧廉恥……恕翠姜不敢領受!」翠姜端然笑道,「至於侍妾的身份……翠姜出身副相府,又是皇后娘娘的胞妹,實實改不了自己的出身,雖為侍妾,也得尊著承訓,做個不獻媚不爭寵的侍妾。也沒得當不成正妻,就改了品性,學些嬌蠻的功夫,娘娘若是看不慣,就還請娘娘海涵了。」翠姜說著又伏了伏。
胡琳栯不傻,她聽出來了,翠姜這是在罵她,句句說得在理,噎得人五臟六腑都冒起了火氣。
彼時裘鳳遊黨朋權傾朝野,父親不知坐了多少年的冷板凳,如今表哥榮登九五,倚仗胡家。母家一朝得勢,自己又寵慣後宮,恰恰此時有孕,正是天時地利人和一朝全奔著胡家而來,胡琳栯平日連皇后都不放在眼中的,今日聽妹妹回來訴說了所見之事,尤其是皇帝見了個髒婆子就丟了魂一般,早就就憋著一肚子酸火在心裡,此時哪裡還忍得了?
須臾出手,胡琳栯不顧身懷有孕,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個巴掌重重扇在了翠姜臉上。
「啪」的一聲,不止打在翠姜臉上,也打愣了身邊眾人,太監,宮女,嬤嬤,他妹妹胡琳檸,也打愣了皇帝,裘鳳城。他從來就沒想過,自己嬌滴滴的表妹,眉若遠山,目若桃花的表妹,竟有如此狠決之時。
「你……你,你幹什麼?!」聽到吵嚷聲,從正殿出來檢視的翠忱剛出寢殿門,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提裙奔來,卻見翠姜雪白的小臉上已然紅漲起來,「胡貴妃!我讓你有孕,疏於禮法,一直不和你計較,今日為何無故打我妹妹?」
「我……」胡琳栯也是第一次出如此重的手,自己心中也有些許心虛,此時見皇后追問,又想起有翠忱在,自己再受寵,也不過就如翠姜所說,是個侍妾罷了,不覺心頭火燒得更旺,「我打了怎樣?我是貴妃,打一個小小的王爺侍妾都不可以嗎?」
「世事皆逃不過一個理字,便是皇上,也尊禮重道,你這般無緣無故地動手,莫說我妹妹也是重臣家中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