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顆剛硬的心,方被錘鍊得較為溫柔細緻了。”在另一篇中,她曰:“我曾有過一雙美麗的手,白皙柔軟,十指纖纖,許多人都羨慕、讚賞過,我也深以擁有這樣一雙手為榮。然而曾幾何時,十指的關節一個個在病魔的侵蝕下逐漸腫大、彎曲、僵硬,變得古怪而醜陋。……雖然我的手不再美麗,但我希望它多學習一點付出的功課,在別人危難時及時的伸出來。”
這是人生的至高境界,今年才三十五歲的劉俠女士——她躺在病床上已二十三年,感情正無止境的悄悄的昇華。《生之歌》至少可作為中學堂的教材。它所表達的文學造詣,遠超過現在使用的那些官老爺編選的課文,但作者身世所含的意義是對孩子們的深切鼓勵。
劉俠女士擁有一個溫暖的家庭,她姐姐劉儀跟劉俠女士同樣的為我們所崇敬。劉儀女士去美國唸書,在得到碩士學位之後,就輟學做事,為殘廢的妹妹在臺北買下一棟房子,供其他的弟弟妹妹都大學畢業,十年後的今天,等到弟妹們都已成長,她再去攻讀她的博士學位。她分擔父母的重荷,看顧同胞幼苗,這就是孝道,也就是厚道,為我們這個日趨墮落的社會,帶來暮鼓晨鐘。
鄭豐喜先生的殘廢只是雙足,而劉俠女士還綿延到她的雙手;鄭豐喜先生在裝上義肢後,還能站起來,劉俠女士卻只能纏綿病榻,她似乎悲慘更多。但他們向命運挑戰的勇氣和獲得勝利,卻同樣的使鬼神垂淚。柏楊先生在電話中建議劉俠女士寫寫小說,因為小說的涵蓋更廣,她遲疑她沒有能力,柏楊先生曰:“簡單得很,散文加對話,就是小說。”她大聲地笑起來,是一種開朗的笑,蔑視命運的笑。
柏楊先生平常不大祝福人的,但我祝福劉俠女士,眼淚哭盡的勇氣才是真正的勇氣。向命運挑戰,說起來容易,寫起來也不過幾個字,但做起來卻千難萬難,而你已經做啦,不要自憐,不要氣餒。你,以及你的姐姐,你的父母弟妹,已為我們再提供一個尊嚴的榜樣。
保衛術
柏楊先生對橘子小販張牙舞爪,是一個型別。叫化子對主人翁咄咄逼人,又是一個型別。各位讀者老爺以我老人家為戒易,以主人翁為法難。也就是說,一個人不欺負人易,而受了人家欺負時還笑眯眯也難。我老人家宣傳“不給他侮辱你的機會”,固然主張笑眯眯,但絕不是勸你閣下馬上去官崽大學堂吃軟骨藥,一跪到底。這跟一場打鬥一樣,最好是不讓他先動手。即令他先動手,則最好是先躲過第一拳再說。洋大人有則小幽默,一個人被打得頭腫臉青,到法院告狀,法官老爺問曰:“在他動手打你之前,你有沒有想辦法阻止他耶?”該傢伙哭喪臉答曰:“老爺,我把啥髒話都罵出來啦,可是沒有用。”那當然沒有用,蓋一個人絕對不能用逼著人家非冒犯不可的手段,去阻擋人家冒犯也。
我們本來是談情人谷的,卻像黃天霸先生的飛鏢,一鏢三千里。不過為了向太太小姐亂出主意,就不得不這麼說個來龍去脈。嗚呼,太太小姐除了趕緊學柔道之外,“不給臭男人冒犯的機會”,恐怕也是最高明,而又最有效的防身之策。前些時臺北復旦橋經常有野孩子調戲女學生的新聞。我有一個朋友住在臺北永康街,夫永康街是住宅區,入夜之後,巷子裡靜得像口枯井,他閣下的女兒在大學堂夜間部唸書,每晚回家,總在十一時左右,也有太保人物在屁股後,一面追一面搭訕曰:“小姐,小姐,你在啥學堂呀?”“把名字告訴我好不好?”“一言為定,我請你看電影?”嚇得她花容失色,兩腿發軟,該朋友報警察局也沒有結果,找我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