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雜谷腦河畔,石橋旁有座地震遺址紀念館,停車的地方就在對岸。訾嶽庭問林悠:「看不看?」
林悠搖頭,「不看。」
進出理縣的路已經通了,從甘堡開過去,十分鐘就能開到縣城。訾嶽庭開車在小縣城裡兜了兩圈, 最後找了家裝修看起來最精整的賓館,訂了兩間房。
剛放下行李,天便開始下雨,下午也無事可幹,只能在茶樓擺一桌麻將,泡一壺茶,等拖車公司的人過來。
三缺一,茶樓小妹來湊桌。許彥柏和林悠都不怎麼會打麻將,只知道基礎的規則,但胡不了牌。
四點多,拖車公司的人終於來電話,說已經過了汶川,再有二十來分鐘就到了。
訾嶽庭接完電話,對許彥柏說:「你跟我去處理車子的事情。」
許彥柏點頭,他本身對搓麻將也沒興趣,拿著房門鑰匙回屋去了。
窗外烏雲縈繞,陰雨綿綿,將四溢的茶香都逼回了樓中,淺淺淡淡,繞鼻不去。
訾嶽庭想起那天在武侯祠的茶館,兩人便也是這樣面對面坐著。他沏茶,她品,她說話,他聽。
雨滴敲打瓦簷,也在敲打著戀人的心。
訾嶽庭一時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軟軟攤在掌心。
「我很快就回來,你一個人在這裡休息,沒事吧?」
到理縣後,林悠一路悄靜不做聲,對他的安排也沒表示反對意見,卻在這時候紅了眼睛。
只有對著他時,她的心是軟的。
「你不回來也沒關係。我現在長大了,一個人也能走回去,不需要你了。」
客房都在二樓,相距不過幾步遠。許彥柏背著行李穿過回型走廊,訾嶽庭遙遙聽見馬丁靴的聲音,下意識朝窗外看了一眼,林悠卻已鬆開他的手。
她起身離開茶室,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將門鎖得死死的。
只留訾嶽庭束手無策地留在原地。
許彥柏看著林悠跑出茶室,兩人在走廊擦身而過。
許彥柏並不算太意外,他回到茶室,拍了拍訾嶽庭的肩膀,說:「舅,你可抓緊點吧。」
訾嶽庭正心煩著,又摸出煙點上,「抓緊什麼?」
「瞎子都看出來了。我一路都在給你們創造機會,你沒發現嗎?」
訾嶽庭停下動作,盯著許彥柏。
他沒發現。
這幾天,他人昏了頭,根本不在狀態。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跑一趟阿壩?都是演戲給你看的。我也不想在你眼前晃,當電燈泡,遭人恨。本來昨天我就走了,是拖車公司的人半天不來,我還訂了三號音樂節的票呢……」
訾嶽庭徹底明白了。
他原打算在拿車的路上和許彥柏攤牌,現在看來,根本不需要了。
「你東西都拿好了?」
許彥柏拍了拍身後的揹包,「怕你沒衣服穿,我給你留了件外套,貼心吧?」
「少嘚瑟。」
訾嶽庭拿起車鑰匙,不想浪費時間,「先走。」
在車上,訾嶽庭問:「是林悠告訴你的?」
許彥柏應聲,「有一天,她跑來問我關於你和王燃的事情。」
「你怎麼說的?」
「我就說,你們以前住在一起。」
訾嶽庭差點沒踩急剎,「住在一棟樓,那不叫住一起。」
「還不都一個意思。我只知道你倆好過,別的我也不清楚。」
許彥柏沒覺得自己說錯了話辦錯了事,「總之,她藏不住事,說把我當朋友,什麼都和我坦白了。我嘛,就給她出了個餿主意。」
確實夠餿。但他居然信以為真了。
「車拋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