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袍皆沾滿了厚厚的泥灰與乾涸的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教人心痛不已。
死別的痛,深深擊潰了蘇雲仙,這道傷口切得太深,幾乎撕裂了她,往後沒有他的日子,她要怎麼活下去?
淚水再次模糊了她的雙眼,她忍不住悲傷地伏在徐映波已變冰涼的屍首上,心就像被扯碎一樣,只能放聲痛哭一場。
而那聲嘶力竭的哭聲令聽者鼻酸,肝腸寸斷不已,紛紛轉過身去,不忍側聞。
她一面摟著他,一邊長淚不止。
就在這當兒,她發現丈夫左手緊緊握拳,似乎還捏藏了什麼在他掌心裡。
她抬眸望了丈夫一眼,像是瞭解了什麼,先是低聲在他耳邊柔聲細語幾句,接著溫柔地觸撫著他的手背,慢慢將他緊握的拳頭一指一指的緩緩扳開。
當她攤開他緊捏的左掌,這才發現,裡頭捏藏的竟是兩人當初在相戀之時,她為了向他述說情衷,刻意在上頭題寫了一首情詩的貼身手絹。
這一塊手絹自她贈予他之後,他向來視若至寶,貼身不離,但她萬萬沒想到,他竟為了尋回它,慘遭敵方殘酷的射殺,賠上了自己一條命。
“就為了這樣東西,你值得嗎?”她把手絹緊緊捏在手心,眼中噙滿淚花,吐露出一絲幽怨的口吻,輕責道:“映波,你怎麼就這麼傻啊……”
此刻,她心已經麻木,卻還要一口氣嚥下所有的痛楚,因為她明白,此生他們相守的時光雖然短促,但這一份愛卻將會永久綿長。
儘管她明白自己已經失去他,儘管感覺他從這一刻起,就要在她的生命中永遠消失了!但是她堅信,只要兩顆相愛的心息息相通,緊緊相系,無論今生或來世,他們一定還會再相遇,再繼續他們未完的情緣。
思及此,她重新將手絹緊緊繫在他左腕上,並以極小的音量,含淚在他耳邊低聲囑咐,“就以此物為證,映波,我們夫妻兩人,來世再見了。”
不久,蘇雲仙在地方鄉紳的幫助之下,選了一塊清幽的山林地安葬了徐映波,並在墓旁搭起一座簡陋的草蘆,至此矢志守節,帶著孩子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一晃,一年過去了。
然而生離死別的悲劇,又再一次降臨在蘇雲仙這個可憐的女人身上……
自徐映波戰死後一年,鳳凰城爆發了一場嚴重的瘟疫傳染病,疫情蔓延得十分迅速,短短不到半個月,城中人口銳減,幾乎家家戶戶都關起門來,各自辦起喪事。
不久,蘇雲仙那一向體弱多病的孩子,不幸也感染上了這一場可怕的瘟疫。
抱著漸漸冰冷的孩子屍首,蘇雲仙神情呆滯,獨自坐在屋中整整一宿,期間不言不語,不哭不笑,直到天剛亮透,才面無表情尋來幾片木板,默默釘制了一具小小棺槨,並在棺槨內擺放了孩子生前喜愛的手搖鼓、小木馬、小狗布偶,最後親自將早夭的孩子與他的爹爹合葬在一起。
葬了孩兒後,蘇雲仙日漸心灰意冷,認為如今在這世上已再無她可留戀之處,而她始終抑鬱難解的心緒,也很快轉變成自怨自艾和顧影自憐,甚至產生了歇斯底里與自我摧殘的心態!
沒有多久,她便選在一日清晨,在丈夫與孩子合葬墓旁的松柏樹下,投上一條三尺白綾,萬念俱灰地用自己的雙手,把自己送上了茫茫冥路。
就這樣,蘇雲仙的一縷芳魂,轉瞬消失在天地之間,結束了她那短暫而幽怨的一生……
第一章
二0一一年七月肯亞首都內羅畢
透過鏡頭,韓若水靜靜觀看著這個世界,並用影像與文字記錄了她對生命的領悟,以及探索著心靈最深層的那一份悸動!
身為國家地理雜誌的頂尖攝影師,除了須比一般人獨具慧眼,還必須在各種自然環境下,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