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往的宮人看見有人策馬出宮門, 便知那是朝陽公主, 恩榮無雙。
畫堂人靜, 鄭照笑了笑, 對平南王世子說道:「多謝世子好意,在下才疏,不堪此任。」
王壑停下轉扳指的手,看向鄭照道:「狀元授翰林院修撰, 也不過六品, 你離開京城去鎮西王府上住個一年半載, 再辭官走也是五品官身,總比光身進士好得多。」
他的話正戳要害, 既不用做事, 又有官身與家中交代, 顯然在來之前已熟知鄭照的秉性。
鄭照垂下眼睛,沉默以對。王壑所言之事確實打動了他, 只可惜他更煩看見藩王與皇帝之間的爭鬥,往事如尋去鳥,清愁難解連環。
這是婉拒, 王壑略感詫異的看向他,用話激道:「我以為鄭亂螢滿身風月,不喜歡案牘勞形,難道也不忍拋卻功名富貴?」
鄭照皺起眉,王壑問住了他。再懶散的人也要吃飯,而且他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受不了飢來驅我去乞食,也不願意偷祿苟活,鄭照倒是第一次仔細想了想,慶國公會不會一直給他發份例。
進士當然餓不死,中了舉都有大批人帶著家財投獻只為了不交稅,秀才一張嘴可以吃遍鄉裡。
可有些事情不感興趣就不想做啊。
鄭照看向王壑,由衷的感謝道:「多謝世子提醒,我這就寫篇潤格當扇面。」
正面:大幅一百兩,中幅五十兩,小幅二十兩,書條對聯十兩,扇子斗方五兩。凡送禮物食物,不如白銀為妙,蓋公之所贈未必弟之所好也。若送現銀,則心中喜樂,書畫皆佳。禮物既屬糾纏,賒欠猶恐賴帳,身乏神倦,不能陪諸君子作無益語言也。
背面:畫梅多於買梅錢,紙高六尺價三千。任渠話舊論交結,只當秋風吹耳邊。
王壑一臉震驚看著鄭照無視自己專心致志的寫扇面,還還換墨換紙的寫了三四遍。他真沒看出來灑金、泥金、冷金、渾金、屑金、雨金、片金這些亂七八糟的金到底有什麼不同,每個都挺好看的啊!
「咳咳。」王壑走到鄭照的身邊,輕咳了兩聲。他不相信鄭照還能假裝自己不存在。
鄭照聽見後果然放下了筆,看看看,假裝不了吧,王壑正有些得意的想繼續剛才的話,卻看見鄭照帶著扇面和筆墨往邊上挪了挪,說道:「春寒料峭,世子注意身體。」
被嫌棄了……
王壑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怒火,他拿起硯臺一下子把墨汁都潑到了扇面上。
鄭照的心神全灌注在書案的扇面上,反應不及沒有避開墨汁,烏黑的墨汁濺了他一袖子,臉上也染到些。
這回總該生氣了吧?王壑冷哼一聲,等著鄭照的說話。
鄭照眨著眼睛震驚的看墨汁汙了素紙扇面,烏黑卻深淺不一,他伸手碰了一下,手指蘸上墨塗抹勻,一臉驚喜吩咐道:「平湖,去取桑皮紙來,還有制墨脂剩下的松煙煤粉,額,還有柿漆。」
「好的,少爺。」平湖從王壑帶來的侍衛腋下鑽過。
一拳拳打在空氣上,王壑瞪得眼睛都發紅,他跟鄭照怎麼說話,鄭照都不理會他,好像有恃無恐的樣子。
鄭照還真的是有恃無恐,只要王壑動他一下,皇帝連削藩的藉口都不用找了。而且……他看向氣得黑臉蛋都有些發白了的王壑,這個世子人還挺不錯的,只利誘不威逼。
朝陽公主進門的時候正好看見這副場景,鄭照用黑顏料塗桑皮紙,王壑一邊幫他壓著桑皮紙一邊讓他立即馬上滾出京城。
「朝陽!」王壑抬頭看見朝陽公主,嚇得手連忙鬆開。鄭照又沒反應過來,黑顏料又濺了一身。
王壑看見朝陽公主一臉慍色,連忙說道:「朝陽你聽我解釋,我過來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看你不喜歡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