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池宴咬著牙,逼迫自己做先前有些抗拒的事,只是等到無人在場之時,他總是卸下所有的重擔,像個孩子一般,在她面前軟軟的抱怨著。
可話裡雖滿是抱怨,可膩歪了一會,得了甜以後,他又規規矩矩地坐了回去,甚至不要她叮囑。
狄旎看著池宴的臉都快瘦了一圈,雖心裡心疼著,可除卻叫御膳房多做一些他喜歡吃的菜,別無他法。
在這忙碌又充實的日子中,太后回來了。
太后回來了,這可是宮裡頂天的大事!
於是無論哪個宮哪個殿,宮女內侍們都開始忙活了起來。
就連銅雀殿都帶了一絲的緊張。
原因無他,畢竟連主子心緒都有些不穩,更別說底下人了。
雖說那日,池宴抱著她,臉上帶了些調笑,又帶了些認真的說:「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況且阿旎還不醜。」
可就算池宴好說歹說的,狄旎心緒也亂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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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門外,精緻奢美的馬車在正門外停住。
一雙保養得極好的手,扶著門邊,走了下來。
太后抬起頭來,看向這片三年來未曾回過的故土。
她手搭在身邊嬤嬤身上:「阿年,咱們回家了。」
身旁的嬤嬤看上去並不老,不過而立之年的樣子。
可盤著的頭髮,一下就顯得人有些老氣。
阿年笑道:「娘娘,這可不是,馬上就能見到咱們的小陛下了。」
她抬起頭來,頗有些感慨:「那時,陛下不過十八,如今他也大了,不知道可與娘娘愈發像了沒。」
太后一笑:「若是像他父皇便好了,他父皇英明神武,當初」
提到那些陳年舊事,太后臉上總是會閃過一絲落寂。
當初她與他多情深,如今便有多麼的緣淺。
她擺了擺手:「不提了。」
阿年也曉得太后心裡的那道疤,便也低下頭來不再提。
太后特意選的早朝時間進宮,就是不想叫池宴大費周章來接她。
她雖注重禮節,卻也從不以高位自居,宮人們都喜歡極了這個賞罰分明的太后娘娘。
三年前,想要陪她去皇陵的,也不在少數。
可池宴那處,一早就得到了訊息,他匆匆忙忙下完早朝,便往慈寧宮趕了。
慈寧宮早就在太后回宮之前便收拾的妥當了,如今等她進去,便發現,這兒與當初,自己尚是皇后時的寢宮,沒什麼兩樣。
甚至連她與先帝極喜歡坐著的小蒲團,也擺在原位。
太后一見,眼裡不由有些酸澀。
阿年察覺到什麼,上前吩咐:「把這兒收拾一下吧,這小蒲團」
她轉過頭來看向太后,眼裡帶了些詢問:「要不,還是將這收起來,妥善安放著吧。」
太后思忖了片刻,搖了搖頭:「不必了,就放在這兒吧。」
她悠悠的嘆了口氣,話裡帶了些懷念:「哀家就當個念想吧。」
既然太后都這麼說了,阿年便也沒再說什麼了。
只是,當她剛遞了碗熱茶過去,外邊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作響的步禁。
聲音離殿內愈發近了。
太后手心有些縮緊,貼緊著溫熱的茶碗。
她抬頭,看著門外,聽著這腳步,一步,兩步的近了。
「母后。」
長大了的池宴站在她面前,與她有七分像了。
他手裡好似牽著個姑娘。
那姑娘身量有些高大,與啟國人不同,可骨架子卻不粗。
她低著頭,也跟著池宴,輕聲喚了一聲:「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