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在前朝部署地如火如荼,狄旎也沒在後宮少閒著。
那日嬉鬧過後, 池宴竟將啟國的財政支出讓她再算過一遍。
這叫狄旎不由生了些惶恐。
她是后妃,又是異域人,便是池宴不在乎,她擔心朝臣和太后對池宴不滿,甚至發難。
畢竟這帳目,可是穩穩地握住整個啟國的命脈,絲毫不得有偏差的。
狄旎還記得,自己那時接過時,心裡有些發虛,手裡的汗不自覺地冒出來,有些粘稠。
就連長睫,也在不安的顫著。
池宴卻不由分說地,將這至關重要的東西,塞在了她的手上。
語氣堅定而深沉:「朕相信你。」
他相信我,所以不能叫他失望。
這個想法在狄旎的腦海里,許久不得消散。
於是銅雀殿的人發現,最近貴妃娘娘,連門都不出了,先前有時候喜歡去小廚房鑽研一些吃食,如今也不去了。
就連屋子裡,陛下都下了命令,只讓紫鳶和塔娜清掃,其餘人連進都不能進去。
這自然也驚動了太后。
可畢竟有池宴在面前替她擋著,太后也只是認為狄旎是在替池宴準備生辰禮物,沒做他想。
畢竟池宴二十一歲的生辰,馬上便到了。
池宴原本還總喜歡纏著狄旎,叫她來同自己一道用膳,監督自己看書背書呢。
可這段時日,兩個人,一個在朝堂上舌戰群儒還在暗地裡監視著太傅極其黨羽的動靜,準備著科舉的來臨;一個則悶在宮裡,十天半個月連門都不出。
原本池宴是想叫狄旎找幾個器重的人,一道做這件事的。
可是狄旎卻不願辜負池宴對自己的信任,也還是擔憂這事傳了出去。
於是這麼多帳目,狄旎愣是一個人全部扛了下來,當然,還是得讓紫鳶和塔娜,外加一個池宴派過來的,極得他信任的白丁。
紫鳶她哥舒懷。
這帳目可是記錄著池宴這三年來,大大小小朝廷的收支。
大到各郡賦稅,小到鄰國來訪時使臣住驛站的銀兩。
都記錄的一清二楚。
狄旎和這三個人,先在先前官員整理好的基礎上,清掃了一遍,看看有沒有疏漏的地方。
梳理完了,自然便開始他們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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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仲夏。
連殿外的蟬都忍受不住燥熱,扯開嗓子叫喚個不停。
份例的冰一盆接著一盆抬進了銅雀殿。
也好歹狄旎是貴妃,容得了這般的奢侈,若是平常妃嬪,供冰都不得緊巴巴的用著。
夜深了,等到蟲鳴消散,蟬都忍不住那一份倦意的時候。
狄旎終於伸了個懶腰。
面容疲倦,卻也遮掩不住眼裡那一絲興奮。
終於對好帳目,發現裡邊的漏洞了。
就連身子骨向來極好的塔娜,也忍不住地錘了錘肩膀,哀嚎了一聲就趴了下去,均勻的呼吸聲不一會兒便傳進了狄旎的耳朵。
紫鳶眼下有些發青,可卻還是帶著欣喜的。
她換走了狄旎面前擺著的濃茶,轉而換成一碗清水,遞上前去:「娘娘,這些日子,辛苦您了。」
狄旎也不推辭,她接過茶碗,輕抿了一口,便放在桌案上。她看著亂糟糟的銅雀殿,可心裡卻帶著萬分的悸動。
只是駕在這悸動之上的,卻是濃濃的思念。
她想池宴了。
恨不得現在,立馬趕去乾清宮,告訴他這個好訊息。
她的喜悅,想分給池宴一半。
只是這畢竟只是想想而已。
狄旎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