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來拿人,恐怕是因為她不詳,而非她殺了人。
如果今天沈蕎讓他們帶人走,明天他們就能告訴她,葉小植在牢裡突發惡疾走了。
太監表情為難,「朵婀娘子死的蹊蹺,臨死前生了一場古怪的病,蓋因娘娘的侍女,故而奴才們才要帶她去盤問一番。娘娘放心,宗□□向來公正守法,若娘娘的侍女無事,奴才們必不會為難她。」
大雨滂沱,將整個皇城泡在水裡,沈蕎的心也像是被泡在水裡,冷冰冰的。
她臉色蒼白,只問了句,「陛下叫你們來的?」
他明明知道,小植對她來說有多重要。
太監垂首,「已去請示過陛下,陛下叮囑奴才們,莫要擾了娘娘休息。」
那意思就是,可以帶人走。
沈蕎氣得胸悶,咬著牙,咬得後槽牙疼,她才吐出一句,「朵婀娘子去了,本宮自是惋惜。只是小植最近病著,若是被你們拘去了宗□□,怕是受不了。這樣好了,把她軟禁在清和宮,本宮亦自請禁足清和宮,待你們查清原委,帶著證據過來,本宮隨你們處置。」
沈蕎乃一宮之主,但她從未自持身份,因著覺得沒必要,可如今卻不得不端著架子。為著告訴他們,雖然她同司馬珩還鬧著彆扭,可她如今仍舊還是後宮唯一的妃子,且高居貴妃之位,若是有哪個宵小覺得她對付,那便是笑話了。
「娘娘別讓奴才們為難了。」
沈蕎並不退讓,「你們卻是在為難本宮。」
兩相僵持,司馬珩到的時候,就看見沈蕎倔強地站在門廊下,雨水狂亂,已然打濕了她的衣服,近旁太監垂著頭,全無察覺,葉小植看不見,亭兒是個啞巴,勸說不能,只能幾次去拉她,試圖叫她不要站在雨裡,可沈蕎正在氣頭上,渾然不覺。
司馬珩大步走了過去,列旁太監們一個一個跪了下來。
沈蕎看見司馬珩,那氣憤便化為委屈瞬間席捲上來。
她仰著頭,倔強地問他:「陛下究竟是覺得小植不詳,還是她確實有罪。您若要處置她,不若連臣妾一併處置了。」
司馬珩蹙眉看她,把外袍解下來披在她身上,「便是為了這點小事,你要大動干戈?既有嫌疑,叫他們帶人走就是了,孤還沒死呢!你倒是怕他們戕害你的侍女?」
沈蕎眼淚倏忽就落了下來,不是難過,是氣的,氣得狠了,連理智都沒有了,她狠狠推了一把司馬珩,帶著哭腔和氣憤說:「陛下眼裡,便是沒有大事吧!左右不過一個侍女罷了,被冤枉了就冤枉了,有什麼要緊的,便是死了,也有千千萬萬的侍女供您驅使。臣妾不該大動干戈,臣妾也不該斤斤計較,您是天子,九五至尊,臣妾該一字一句全聽陛下的,我左右不過是個妃子,我哪裡有資格忤逆您,我便是連不高興的資格都沒有,連您娶妻納妾選擇獨身的資格都沒有,我如今連維護自己的侍女的資格也沒有了。她陪臣妾這麼多年,便是個阿貓阿狗,也有感情了,臣妾連為她說句話的資格都沒有了!」
沈蕎氣昏了頭,彷彿連帶著這些時日的委屈都一併撒出來了。
他說什麼都是輕飄飄的,顯得她費勁心力的樣子像個小丑。
她氣得大喘氣,怒目瞪著他,推了他一下還覺得不解氣,又捶了他一下,只是她生著氣,本身也沒力氣,打他像撓癢癢一樣。
司馬珩低頭看了她會兒,不知道她罵完了沒有。
葉小植又驚又懼,她心裡一直知道娘娘有主意,卻還是第一見她這樣直白地嗆陛下,這已然是大不敬了,她害怕陛下生氣,於是噗通跪了地,聲音顫抖地說:「陛下,娘娘,奴婢一條賤命,愧不敢當,奴婢任憑處置,絕無半分怨言。」
沈蕎說了那麼長一段話,大腦缺氧,一瞬間險些站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