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伏城低眉輕笑,慢條斯理地坐在沙發對面的酒櫃高椅上,長腿交疊,單手撐著檯面,徒然便被眼前放置的半罐虎牌啤酒吸引了注意力。
啤酒罐體成鋁銀色,在罐口位置還殘留著女人嬌豔的口紅色痕。
殘缺,褪淡,冷艷而虛薄。
一如折翼的瘦削蝴蝶,棲蹤於銀海口岸,霧氣迷障,叫人瞧不真實。
就如湯倪給他的感覺。
段伏城緩慢移目,眸光追尋向沙發上的女人,視線愈發深黯。
脫了外衣,湯倪裡面僅穿了一件短小緊身的無袖背心,彩色條紋的背心下,露出一截白膩細軟的小蠻腰。
她是面朝下平趴在沙發上。
纖臂懶洋洋地搭放在頭兩側,下身白色熱褲極短,堪堪遮掩過臀,纖瘦伶仃的長腿隨意交纏,白皙的腳趾卻難掩緊張地微微蜷起。
沙發皮質肌理光滑,深灰色系與女人的冷白面板色對比鮮明,格外刺眼。
唇線緊抿,段伏城總覺得自己身上也沾染了幾分女子的冷香。
念及方才的近距離接觸,不知為何,心頭那股子燥鬱重又縱起。
他開始有些悵然若失。
從沙發那端收回目光,段伏城想起身去陽臺抽根煙,腳下剛邁出兩步,沙發上乍然傳出一陣碎碎念:
「這就開始啦?您不再準備準備啊?哦您準備好啦,其實我還沒——啊!」
「誒喲不是,剛開始就這麼大勁兒嗎?哦已經是基礎啦,我是覺得咱們循序漸——啊!!」
隨著按摩師漸入佳境,那頭沒完沒了的絮叨很快演變成聲嘶力竭的哀嚎:
「啊!等下等下,讓我緩緩、緩一緩、求求你輕一點——啊!!!」
「別碰!別碰那裡!啊啊啊我不行了我死了嗚嗚嗚嗚……」
「……」
在悽厲慘叫的背景音之下,段伏城幾經點火失敗,最後挾煙的兩指生生將其夾斷,最後的最後,他丟下煙盒,快步返回,
「還說不怕……!」
揶揄的話還未出口,便生生地梗在齒喉。
因為在他剛一湊近之際,就發現湯倪抬著一張小花臉,凌亂的碎發被浸潤後貼在臉頰,眼角淚水簌簌滑落,鼻尖通紅,嘴角委屈地向下咧,上氣不接下氣地,幾乎喊不動了。
竟然,疼哭了?
「你、你別哭啊,不按不按,咱們停下不按了。」
段伏城慌了,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哄,只好笨拙地為她拈開臉上髮絲,立刻叫停。
她能怎麼辦?她也很絕望啊!
但凡體外遭受到一定程度的疼痛,都會沒完沒了地飆淚,無可避免。哪怕平時去美容院做spa,她都從來不敢化妝啊!
湯倪蠕動著翻過身來,仰面朝上,臉上涕淚橫流地囊著鼻音,嘴上倒是犟:
「不要停!繼續!!我以前也經常用這個方法訓練情緒控制,最近太忙,果然有點生疏——啊!!!嗚嗚嗚嗚……」
按摩師剛好揉捏的力道落在她車禍傷的腳踝處,頓時疼得她齜牙咧嘴地,額上都驚起了一層薄汗。
段伏城皺眉,掀起眼皮瞥向按摩師,目光凌厲而寡冷,嚇得對方迅速收手,再不敢觸碰湯倪一下,弱弱地小聲詢問:
「女士,您的腳踝似乎有些不受力,是否之前受過傷或是近期遭受過肌肉勞損呢?」
湯倪緩喘幾秒,正要用手背抹一把眼淚,卻被身旁男人按住手腕,塞了幾張紙巾在她手裡。
「之前出過車禍,可能還沒好完全吧,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說著,她疊起紙巾,猛力擤了擤鼻子,不甚在意地隨口答道。
段伏城看著她的腳踝處,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