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師……你喝醉了。」談易用力抽開自己的手,她說,「我送你回去吧。」
這一次,孫屹然沒有拒絕談易的建議。
看著孫屹然穩穩噹噹地走進樓棟,談易才獨自打車回家。
車子乘著夜風,在沿海公路緩行。
談易坐在副駕,半靠著椅背,偏頭望窗外眺望,看那一片烏沉沉的海。看得夠久了,談易的視野之中突然出現幾個閃爍的光點,她仔細辨認,才發現光源來自海中央的那座小島。
「師傅。」談易不由問,「落鞍島上怎麼安了這麼多燈,是有什麼活動嗎?」
「啊對。小馬市每年夏天不都有啤酒美食節嘛,今年主場地從璞塘挪去落鞍島了。」司機師傅回答談易,「去年落鞍島的野外素拓基地不是剛被收購嗎,聽說收購方能量不小,搞了度假村,前幾天宣傳新聞上了省臺,市政府都在關注這次的活動。」
談易哦了聲,落鞍島與她無關,這話她並沒往心裡去,只淡淡地想劉磊他們恐怕又要開始忙了。
吹久了海風,回到家後談易有些頭痛。這是老毛病了,她給自己倒了熱水,又去床頭櫃中撕了兩片布洛芬就著水服下。
躺在床上,睏意不斷被頭痛驅趕,顱內好像有一扇巨大的鐵門,被人哐哐地砸著,一下一下,不間斷不停歇地震盪著她脆弱的神經。
談易蜷著身子捱時間,等待止痛藥起效。
神思混沌間,談易腦中又鑽出那句話來。
你想冒險。
是啊,我想。談易背心也被這陣陣的鈍痛折磨出冷汗,她在心裡小聲地說:但是嶽龍雨,你到底懂不懂,想和能,是兩碼事。
談易在這一刻,才終於意識到,原來那時候面對嶽龍雨,自己心頭浮起的莫名情緒,真正的名字是委屈。
談易被這個想法震得腦子嗡嗡的,她恍惚了好一會兒,終於從存在感過於強烈的頭痛中分辨出嗡嗡聲另有來源——壓在枕頭下的手機在震動。
談易伸手去掏手機,在黑暗裡看見異常明亮的螢幕上顯示出的「嶽龍雨」三個字,遲疑了數秒,才滑動接聽。
「談易。」
電話一接通,少年的聲音就徑直鑽入耳中。
他叫她的名字,越來越純熟了。
「嗯。」談易木木地應了一聲,她有氣無力,只能將手機倒扣在床上,腦袋靠近聽筒。
「我能成為你期待的人嗎。」
談易以為自己聽錯了,按照今晚兩人最後不歡而散的態勢,這不像是嶽龍雨會說出來的話,她一隻手按著快要痛炸了的腦袋,一邊又湊近了些。
「你說什麼?」
嶽龍雨語氣鄭重,好像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終於下定了決心。
「我說,可不可以讓我成為你期待的那個人。」
「如果我也變成了你所期待的人,變成標準答案了。是不是能讓你不那麼害怕,在冒險裡受傷。」
談易屏息,腦中那無休無止的暴力砸門聲在某個瞬間驟然消失,只剩下咔噠一聲輕響。
像是有人拿到了鑰匙,開啟了門。
第十八章(上)
宿醉之後醒來,孫屹然再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一切,心裡滿是懊悔。
如果能重來一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自己再被情緒支配。相較於三年前,現在的情況於他如此有利,他絕不能親手斷送。
事實上,連張幼馨都不知道,三年以前,孫屹然就已經有了一個接近談易的機會。
那時候,孫屹然週末回家的路上,偶然看見裴睦拎著包去參加廣場舞訓練,他回去後,就開始遊說母親也去報團參加。
一切比他想像的更加順利,當媽媽和裴阿姨成為朋友,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