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易不記得嶽龍雨是喝到第幾瓶酒的時候開始說胡話的,他被煙塵嗆得咳了幾聲,腦袋拱在談易的脖頸邊,小聲說:「有蚊子咬我。」
談易低頭看了眼手機,八點三十五分。她伸手抱了抱嶽龍雨,問他:「我送你回帳篷,給你塗風油精好不好?」
嶽龍雨乖乖地點頭。
杯盤狼藉,也差不多該散了,奶油搖搖晃晃地和幾個沒醉的朋友收拾尾聲,歸還燒烤架。
談易扶著嶽龍雨去帳篷裡。
剛一進去,他散架似的倒在防潮墊上,談易從包裡拿了風油精,半跪在他身邊,在他裸露出來的胳膊和腿上找了好一會兒,嘀咕:「沒有啊,蚊子咬你哪裡了?」
露營地考慮過蚊蟲的問題,早就配發了驅蚊燈,大家都沒事兒呢。
嶽龍雨躺著發笑。
談易這才意識到自己被他耍了,伸手抽了他屁股一巴掌:「小騙子。」
嶽龍雨長腿一勾,把談易整個帶倒,伸手攏到懷裡。
談易仰頭,看見他凸起的喉結,還有發紅的面頰,她忍不住伸手去摸,是滾燙的。與此同時,還有什麼,也堅硬滾燙地挨著她。
「嶽龍雨。」談易說,「你難受嗎?」
酒勁正盛,嶽龍雨知道這勁頭來得快去得也快,但這會兒神智有些飄散,他不想藉此做什麼讓自己醒悟過來覺得懊悔的事情。
和談易,那麼溫柔的,美好的談易,他不能如此輕率潦草。
嶽龍雨弓起身子,不想冒犯她:「談易,讓我緩一會兒。一會會兒……我身上酒氣重,不能親你……」
他胡亂地想,醒了以後要馬上去刷牙漱口。甚至不著調的念頭佔據了他的心神——他前幾天買了柑橘香調的牙膏。
這麼想著,嶽龍雨露出傻兮兮的笑,陷入淺眠。
談易聽出他的呼吸節奏發生變化,輕手輕腳地從他懷裡起來,將帳篷裡的薄毯子給他搭在肚子上,然後拉開帳篷拉鏈出去了。
剛踏出兩步,談易愕然地站住。
秦雪微就站在小溪邊,正安靜地望著她,她那雙充滿哀愁的大眼睛裡蓄著淚水,好像童話故事裡被巫婆的魔法封印在小鹿身體裡的公主,一朝變回人類那般無助又可憐。
「你是在……等我?」
……
「能聊聊嗎。」秦雪微說,「關於嶽龍雨。」
談易有些意外,她多看了秦雪微兩眼,卻並沒有拒絕。
「好。」她說,「你想聊什麼?」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談易蹙眉,心裡那股不對勁又一次翻上來,她看向秦雪微:「我想,你對這些事並不好奇。」
「你怎麼會這麼說,是因為我之前說的話嗎?」秦雪微笑,甚至解釋,「我在小葉子她們面前說我和嶽龍雨一點關係都沒有,其實是不想她們覺得我還惦記著以前。」
「不,不是。剛才玩遊戲的時候,你有那麼多次機會來問與我和嶽龍雨有關的事,但沒有,你目的明確,只想灌醉嶽龍雨。」談易說,「如果我沒猜錯,從一開始,你就在等現在,你只想和我對話。」
秦雪微咬了咬下唇,沒有反駁談易的猜測,她說:「老實講,我很意外嶽龍雨會和你這樣的人在一起。」
談易輕笑,不卑不亢地回應她:「可我完全不意外你用這樣的語氣和一個陌生人說話。」
按常理,談易總該生氣,或者反問「我這樣的人,你是什麼意思?」這樣的話了。
但是沒有。
秦雪微連續丟擲去兩個話題坑,都被談易若有似無地擋了回來,她陷入一種無力的狀態裡,好像拳頭砸進棉花堆,完全使不出力氣。
秦雪微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