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影不多時便消失在霧濛濛的天際,小隱終於忍不住問道:“說來也真是,月圓鏡何時還給人家哪?”像舒無華那般,正大光明盜了人家東西不還、見了失主還談笑風生的,還真是少見。
“說來慚愧,你也知道家師與朱師叔的賭約了吧?”
“聽說了,誰先盜得日缺鏡和月圓鏡,誰就勝了這賭約,輸了的人要將自己的絕活傳於對方。”小隱頓了頓,惑道,“但為何偏生跟日缺月圓鏡過不去呢?也不過是兩件舊朝古物罷了,除此之外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吧。世上奇珍異物如此之多,為何要賭它們?”
舒無華臉上現出幽渺的神色:“這是兩位長老的意思,我也不甚清楚。自落霞山莊後,我便未曾見過師父,許是隱遁養傷了吧,我們各持日缺鏡和月圓鏡,也不知雙鏡何時相聚。”
“也是,不同時見著日缺鏡和月圓鏡,阿改叔叔哪裡肯依?”
舒無華喟然而嘆:“所以並非我私心藏之,實是因為與師父失了聯絡。倘若以後哪天見到師父了,我立馬便將月圓鏡甩手一扔,什麼落霞山莊什麼明火珠,都莫要來找我。”
這舒無華說話的語氣,怎麼開始跟自己有些相像了?小隱笑出了聲:“縱是沒理的話,在你說來都分外有理了。”
“豈止是分外有理,不覺得字字珠璣?”舒無華一聲長笑,手中摺扇一打,撥開前方枯藤。
這亦是棧道盡頭,不知從何處延伸下來的枯藤密密匝匝地垂了下來,貼著石壁,不時隨風晃盪。枯藤後隱約現出一個洞口,似有點點燈火透過了枯藤葉間,顯出明滅不定的晦暗光景。
作者有話要說:
☆、九天女
“既有燈火,恐有人住吧?”小隱跟著舒無華身後,小心翼翼地打量整個山洞,只見目光所及之處,全是刀削般的石壁,除了壁上的幾盞油燈,再無其他。她不由為之咋舌,暗忖自己是想錯了——這樣的地方,也能住人?
好似從石壁後傳來一個飄忽不定的聲音:“你們是誰?敢闖幽冥峰?”
小隱一駭,神色警惕地不住轉身。這裡是幽冥峰?既叫幽冥,與谷同名,想來已是整個幽冥谷的重地了。但——說話之人是誰?又在何處?
舒無華一拉小隱,示意她莫驚,繼而揚聲:“在下二人來自採金谷,無意間入了這幽冥峰,打擾了。”
“你們是採金谷的人?”這個細弱遊絲的語聲在說前半句之時尚在小隱左側,哪知後半句話卻從小隱身後響了起來。然而此句語聲剛落,小隱只覺正前方一聲低喝:“既是採金谷的人,那便去死吧!”
小隱眼前一花,一個白影凌空而下,尚看不清來人的身量便驚覺掌風襲過,挾著片被抖得筆直的白紗。小隱上身尤不及躲閃,腳下“陌上花開”已下意識地使了出來,她步伐隨白紗所到之處而動,馭氣縱身,然而那白紗像是有感應似的,隨著小隱足尖點過峭壁而每每打在她前頭。本就不亮的燈火被拍得只剩點點光亮,讓站於一側的舒無華立時便有流波逐月、潮水帶星之感。
就在滿場燈火都要盡數而熄之時,白紗垂了下來,宛若謝幕一般靜默地退至一處,一個素紗蟬衣的女子貼壁而立,面朝著小隱二人,她頭上戴著斗笠,有白紗覆住了整張臉。
許久,她沉聲道:“你跟陌上桑是何關係?”
小隱一怔,暗想她定是從自己的身法中認了出來,道:“她是我師父。你認識家師?”她一陣暗喜,心想原來這人與師父是舊識,這下定不會為難自己了。
“認識?豈止是認識?”晦暗的壁前忽然響起了她的一聲長笑,讓小隱冷不防地被了嚇了一跳,而更讓她驚駭的是,那女子手裡的白紗就在長笑聲中驚濤拍岸似的席捲而至。語聲未落,人影逼至,輕紗曼影間獨一尺白綾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