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不管什麼樣的“權威”,誰反對毛主席,反對毛澤東思想,我們都要全黨共討之,全國共誅之。
院子裡便有一種緊張、肅穆的氣氛。
李隊長要大家發言討論。罐子頭一個發言,一副慷慨激昂的樣子,說:“毛主席親自發動的這場無產階級*極為及時,也極為重要。想想啊,鑽進黨內的資產階級居然跳出來,公然反對毛主席,這不是要搞資本主義復降嗎?不是要我們社會主義的國家重回到解放前嗎?這不是很危險嗎?……”
張小華小聲地朝李宇軒問:“宇軒哥,這黨內的赫魯曉夫是最大的走資本主義的當權派,這不是說的是劉少奇主席嗎?”
“這當然說的是他。”李宇軒說。
“你知道劉少奇做過些什麼壞事嗎?”張小華又問。
“我不知道他做過什麼壞事,”他說,“但歷史書上講他領導過工人運動和地下工作,為革命吃過不少苦。”
這時,有人扯了一下他的衣服,是傅燕燕,她小聲說:“莫亂講,聽說有人講了句‘三天不學習,比不上劉少奇’的話,就被抓起來了。”
“這可是毛……”張少華的話還沒說完,李隊長便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喝斥道:“開討論會認真聽人家發言,別講小話!”
張小華嚇的吐了一下舌子,李宇軒也煞住了話頭。他忽然記起夏雨告誡過他的話,我們都得小心點,像我們這種人,經不起拆騰,便禁不住背脊心裡就榨出一身汗來。他抬眼看了看其他的人,幸好,罐子還在慷慨激昂地發言。
待罐子發完言後,李隊長接著說:“熊一兵同志的認識很深刻,這說明我們這些青年思想是進步的,是熱愛黨和毛主席的。但這場革命是十分尖銳也是十分嚴重的,我們還得繼續學習,要不斷地提高自己的思想覺悟,把這場革命進行到底。下面,就請熊一兵同志繼續給我們念檔案。”李隊長居然沒再點名要李宇軒讀報念檔案了,他是心有餘悸,生怕這個李宇軒又會不合時宜地說出不該說出的話來。
罐子自然很高興地接受這一光榮的任務,他接過檔案大聲念道。這是一篇《人民日報》的社論,社論裡說:“*主義的道理千條萬緒,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造反有理!’我們,毛主席最忠實的紅衛兵,無限忠於毛主席,一定最堅強,一定最勇敢,一定最忠實地執行無產階級*的最高指示——毛主席關於革命造反的最高指示。既然已經把反造起來了,那麼就一反到底。……”
誰也沒有說話,大家都聽得很認真。但空氣像石塊似的僵硬,每個人似乎覺得連呼吸也都艱難異樣。
當然,這次討論,每個人都發了言。李宇軒嗓音有些發顫地說:“這次學習,對我教育很大,認識到了這場革命的重要,這說明了我們必須加強學習,不學習就會落後,就會思想模糊,甚至還會要犯很危險的錯誤。”
他抬眼看了下李隊長,李隊長朝他笑著點了點頭。
月亮升得很高,但不很明亮,有許多的星星。星空和地上的森林一樣神秘莫測。天空是由無數的星星構成的,每一顆星星都是一個世界。
散了會,李隊長還特地叫他留下,神情嚴肅地對他說:“小李伢子,你是個下放知青,有文化,有知識,樣樣事情要以身作則,說不得的事,千萬莫亂講。”
他感到驚訝,也為之感動,覺得自己對這“史無前例”,還不夠理解,確實有些不看形勢,便耷拉著頭,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李隊長又說:“你想想啊,剛才你們說的那些話,要是讓哪個給捅出去了,這就比那次反標的事還嚴重,只怕要坐牢。”
他嚇黃了臉,忙說:“李隊長,多謝你的批評,以後我不會再亂說了。”
李隊長就笑了笑,又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