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向高祖告辭。”
“我明白了,”他高興地說,“你這故事是說,一個國家不能沒有知識,讀書人還是能夠為國家作出重要貢獻的,對嗎?”
她便格格地笑道:“難道不是這樣的嗎?我父親就常對我說:‘到了鄉下可千萬別丟了功課,’我相信,國家總有一天會需要的’。……”
“我想也應該是這樣的。”他說。儘管他感到有一種難言的無奈和疲憊,可年輕的血液仍然倔強地在血管裡奔突。
“我們不應該丟了功課。”她又說,仰起臉龐,一種像竹筍那樣的生機蓬勃的東西,正在她深深的心田裡萌動。
三十一
他在這裡住了三天,第四天,就又趕回來了。
走進知青點,他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是那種讓人惶恐不安的氣氛,大家在屋裡蹲著,都耷拉著頭,誰也不說話,張小華顯然還哭過,一雙眼睛紅腫紅腫。他掃視了一眼大家,唯獨不見了傅燕燕,他不由心裡一愣,便問:“你們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他這一問,張小華就忍不住又“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哭得兩個肩頭不住地聳動。居然就滿屋子哭聲,男生一個個也掩住臉抽泣,泣不成聲。
他突然像被雷擊了似的,身子猛一哆嗦,繼而大叫:“你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邱文斌離他最近,平日又是邱文斌與他最要好,他便抓住邱文斌的肩膀用力搖著問:“邱文斌,你告訴我,突竟出了什麼事?”
邱文斌的眉頭漸而擰在一起,好像突然得了偏頭風似的,咬起牙關來,好半天才說:“傅燕燕走了。”
“傅燕燕走了?她走哪裡去了?”他依然沒有聽懂,用力搖他。
“她……死了……”
“怎麼會死了呢?”他身子晃了一下。
“是前天走的。”
“是怎麼走的?”
邱文斌這才一五一十地告訴他,傅燕燕是得了山裡的打擺子病死的。山裡頭溼氣重,人容易犯病。前些日子,她就覺得頭昏腦熱。但睡一晚起來似乎好些,又照樣出工。就在他走了後的第二天,她倒在床上說腦殼疼想再睡一會兒,可是到了晚上都沒有起來,也沒有吃飯。張小華給她送飯時看到她那燒得通紅的臉和額上滾著豆大的汗珠,知道她病得厲害,又驚又怕,忙喊上邱文斌,一塊慌慌張張地去找李隊長。李隊長一聽說,也急忙趕了來,用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說:“嗯,是熱得不同一點,年輕人火熱的心,溫度本來就高,不礙事的,睡一覺就好了。”又返身回去拿來一包神茶,說是他婆娘前些日子去敬菩薩求的神茶,能治百病。他給她吃了神茶,又給她蓋好被子這才走了。邱文斌說他那裡還有幾片阿司匹林,就又給他吃了兩片藥。
她見大家都圍著她忙,心裡很過意不去,就對大家說:“謝謝你們,我沒事的,你們都去睡吧。”說罷,她就兩眼微閉,頭放到枕上睡了。她臉色通紅,像個大蘋果似的。
那一晚,村裡的狗“格嘞咣啷”地叫得厲害,後山上的麂子和貓頭鷹也摻和著大湊熱鬧,此起彼伏叫個不停,知青們誰也不敢睡著,都感到一種神秘而難以言喻的恐懼。為什麼狗們和山裡的野物會這麼叫呢?這誰也弄不明白。
第二天起床後,張小華來到傅燕燕的床前,一看,嘴裡便不禁發出一聲驚訝:“快,你們快……快來看燕燕!”
一夜工夫,傅燕燕變了,鮮紅的嘴唇起了焦殼,白皙的臉龐成了紫色,一對眼睛凹陷下去像兩個窟窿,乾枯而黑乎乎的長髮貼在太陽穴上,稀稀拉拉地掩蓋著深深的凹陷下去的乾瘦的面頰,讓人見了心驚膽顫。
“燕燕姐,你怎麼了?”張小華顫著聲音問。
“我夢見我爹我娘了,我好想他們。”傅燕燕費力地說,兩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