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覺沒什麼問題,賀懷章應該安慰他才對啊。可沒想到,賀懷章突然推開了他,那反應簡直過於激烈了,紀川猝不及防被推了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他穩住身形,詫異地抬頭看,還沒來得及質問,賀懷章就發火了。
不僅僅是發火——
雖然那次事情已經過去兩年多,但那天的情形紀川記得非常清楚,賀懷章不知吃錯了什麼藥,莫名其妙地對他大發雷霆,他一句話都插不進去,站在原地被教訓了五分鐘。然後賀懷章推開椅子,沉著臉上樓去了。
紀川從來沒過過這麼糟糕的生日,他反應過來,氣得把桌子掀了,事後最後悔是毀了自己第一次做的菜,一點味道都沒嘗到。
生日當晚,賀懷章關在臥室裡沒出來過,紀川沒心情一個人切蛋糕,把蛋糕也砸了,早早回房睡覺。第二天早上他起床的時候,發現自己門縫裡塞著一張便簽,上面是賀懷章的筆跡:「對不起,寶貝,生日快樂。」
只有一句對不起,沒有任何解釋,而本人已經上飛機,又飛去國外了。
紀川有時雖然喜歡鬧脾氣,但脾氣大忘性也大,很快就不介意了,只當賀懷章跨國倒時差休息不好,心情比較暴躁,或者工作壓力大,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沒法對他講。
總之他可以理解,沒多久就原諒他了,還主動打電話過去,那件事就此一筆揭過。
可當初只是一次無關任何原則問題的小矛盾,現在不一樣,現在是賀懷章給他找了一個後媽,紀川不知道該怎麼坦然揭過,能揭過嗎?以後日子長著呢,從今以後,和他朝夕相處的爸爸只剩下一半,甚至在一年或者兩年之後,又將變成三分之一。
他卻想要百分之百。
中午,終於熬到了下課,紀川第一個衝出教室,去實驗樓找賀亭。
說來也奇怪,昨天他還把賀亭當作敵人,今天就從「相似的家庭經歷」裡找到了一點類似共鳴的東西,並且因為有了新的敵人,賀亭就被他暫時化敵為友,拉入同一陣營了。
——主要是不找賀亭還能找誰呢?他心裡的煩悶沒地方傾訴。
賀亭正在做實驗,還沒結束,紀川的電話打過去兩句就被掛了,叫他等一下。他去旁邊的超市買了兩瓶水,站在實驗樓外面的銀杏樹下等。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賀亭出來了。
紀川等得幾乎沒了耐心,礙於這是自己唯一一隻樹洞,忍著不高興遞給賀亭一瓶水。
賀亭問:「什麼事?」
「不是你說可以來找你的麼。」紀川迂迴地說,「一起去吃飯嗎?」
「不了,我走不開,就在這待會吧。」賀亭從生物實驗室出來,穿著白大褂,這是紀川沒在他身上見過的裝扮,感覺有股十分奇特的氣質,形容不來。
紀川說:「那你不餓嗎?」
「晚點吃。」賀亭瞄他一眼,「有話直說,鋪墊什麼呢?浪費時間。」
紀川噎了一下:「沒有,就是閒聊麼。」
「那聊吧,我有十分鐘可以陪你聊,你要是說不完,我們晚上回家再聊。」
「……」
紀川一陣無語,這個人到底會不會聊天啊?可煩躁的心情反倒被緩解了一些,他卡殼了一會說:「上午林朵找我了,給我發了一條微信。」
「是麼,發了什麼?」
「一些有的沒的,解釋上次的事吧,我覺得她對我的態度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可以理解。」賀亭笑了一聲:「怎麼,你還想追她?」
「如果她有意,談幾天也沒什麼。」
「談幾天?你有毛病吧,還想和她談?」
賀亭皺起了眉,表情彷彿在看一個無可救藥的傻叉。紀川說:「沒,我不怎麼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