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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下來,真是諷刺。如果爸爸知道這一切,會怎麼想?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第二天他問康玉珠:“小姨,卓揚呢?”

康玉珠愣了一下,淡淡地說:“當場就死了,救都來不及。別想那麼多了,是他自己沒福氣。”

是啊,是他沒福氣。作為沒福氣的人,就讓他默默離去好了。站在卓揚的位置,人生的道路已經走到了盡頭,就索性站在嚴予思的位置上,重新走下去吧。

爸爸就像一個樹,巍峨參天,高聳入雲,憑藉其超凡的本領和智慧,遮擋住疾風驟雨、電閃雷鳴,庇護著濃蔭之下龐大紛雜的嚴氏家族。

在茂密的枝葉間,結滿鮮美芬芳的果子。它們五顏六色的外皮之下,包裹著嚴耀欽的各種真摯情感——有愛,有關懷,有認同,有期許……

對於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卓揚來說,想要摘到那些果子,只有沿著樹幹辛苦攀爬上去。

樹幹粗壯而糙礪,磨得手腳生疼。一次次費力攀上不多遠,又總免不了重重跌落。摔得渾身傷痕、皮開肉綻,也只是拍打幾下塵土,再次出發。

他不哭、不鬧、不抱怨,因為眼淚只會模糊視線,喊叫只會耗損體力,怨氣只會衝昏頭腦,那些都是最沒用的東西,是征途中的障礙,是脆弱者的標籤。

可是這一次,跌得太狠,摔斷了手腳,永遠與曾經心心念唸的美好未來無緣了。卓揚終於明白,果實再誘人,也不是他的。

他不打算說出自己的秘密。除了會被人當做借屍還魂的怪物之外,一個本來要放棄的人,卻賴皮賴臉不肯死掉,總有些惹人厭煩的味道。但是偽裝成嚴予思,並非一件容易的事,縱然瞭解他的性格,習慣,動作,也總有很多更私密的東西無從知曉。畢竟兩人處在同一屋簷下,也只有短短三年而已。為了避免暴露,還是趕緊離開吧。

就像是做了一場夢,夢裡頭的尋尋覓覓、恩怨痴纏、患得患失,也都只是夢而已。夢醒了,又是新的一天。與其苦苦執著於井口處一小片遙不可及的天空,不如灑脫地轉身離去。

澳洲也好,夏威夷也好,別的什麼去處都好,世界那麼大,總會找到一個自由自在的地方,找到一片屬於自己的風景。

在病床上安靜思考了三天,卓揚終於想明白了。對於嚴耀欽,他只有絕望,不再有憎恨。我愛你,沒有權利要求你也一樣愛我。愛的反面,是不愛。恨這種東西,除了讓自己平添痛苦,無法帶來任何助益。而之所以會有痛苦,是因為貪戀,因為執著,因為求之不得。等到真的放下來,痛苦便也隨之消失了。

生命如此寶貴,不能浪費在自怨自艾上頭,更不能浪費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何必糾結誰對誰錯、孰是孰非,重活一次的機會如此難得,該好好展開更美妙的人生才是。

嚴先生,這一次離別,依舊不必說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重生的問題,接下來行文的時候,稱呼方面可能會出現“卓揚”與“嚴予思”交替的現象。我會盡可能寫得清楚些,希望不要給大家閱讀帶來障礙。

☆、好狗波比

入夜,天色陰沉如濃墨暈染。細雨好似尚未風乾的墨跡般,沿著烏黑的雲層縫隙,洋洋灑灑滴落人間。敲打上樹梢,石壁,窗欞,叮叮咚咚,肆意聒噪著,吵得人難以成眠。

後窗正對著幾株高大的梧桐樹,焦葉紛紛飄落,撲簌簌捲進風雨裡,描繪出一幅“寂寥秋深”的抒情畫卷。卓揚穿著T恤和棉製長褲,悠閒地趴在窗臺邊,用手指在結了霧氣的玻璃上隨意塗抹解悶,神色淡然,無喜無悲。

指間一頓,猛然想起,今天下午凌綵衣在張羅著幫波比的狗屋更換油氈瓦,也不知工作是否完成。像這樣寒涼的晚上,若是波比的小窩裡漏雨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