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浪撞破熙攘安樂的京城白日,百姓們紛紛震動,望火樓上的火卒們騷亂起來。
「誰敢擅敲擎天閣鍾?!」
驚惶失措的人群從擎天閣中湧出,有人哭喊,有人失魂:
「擎天閣上有妖怪,大妖怪啊!」
談東樵伸手抓住一個:「是什麼妖怪?」
「大螃蟹……大狐狸啊!」
「……」怎麼又是水產又是走獸的?
事涉至親,韓抉是少見的驚惶,也抓住一個眼熟的,問:
「可見著霖國公夫人了嗎?」
那人顯是認識他,揚手往閣上一指,嘴裡哆嗦了半天才說出一句囫圇話:
「在……上頭……還有三個女的,被妖怪……」
談東樵一凜,一把拽住恨不得立刻撲進去的韓抉:
「那老五意在求財,不會輕易害命,你功夫稀鬆,還是我一個人上去看看。」
他逆人流而上,行至半途,靈臺上突然輕輕被叩了三下。
爾後,一個無比熟悉的嗓音忐忑響起:
「咳咳,談大人?」
他倏然愣住。
三年來,這還是第一次,她透過「桃僵」喚他。這些日子以來,他日日都在思索她所說的話,思索她要的究竟是什麼。
入贅之事尚未得到祖父首肯,他自覺,還未有資格去見她。
誰知她卻在這節骨眼兒上出聲了。
談東樵心情有些複雜,腳下卻未停:
「春花,此刻不是好時候,擎天閣鍾撞響,有妖物作祟,待我瞭解此間事,再去找你。」
對面默了一瞬,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那個……擎天閣鍾,是我撞的。」
談東樵陡然收住步子。
靈臺上驀然逸出一長串驚叫:
「嗚哇……好大的螃蟹……談大人,救命啊!」
擎天閣頂,春花老闆一手扯著霖國公夫人,一手扯著尋靜宜,縮在銅鐘後面。
銅鐘外,磨盤大的黑毛青殼大螃蟹正張牙舞爪。
春花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今年中秋,還是該多吃幾頭蟹的啊!
事情要從早上說起。
春花託了既做萬應丹生意,又賣了她一套宅院的陳嬤嬤引薦她進入萬應堂。陳嬤嬤知她是頭肥羊,信以為真,立刻告訴她,這日萬應堂謝堂主親自在擎天閣講經,有幸當面聆聽的,都是京中權貴和堂裡高層的香主。
春花花了一百兩銀子,從陳嬤嬤手裡買到了親耳聆聽謝堂主講經的寶貴機遇。
李俏兒奉命監視了陳葛數日,探得陳葛也要去擎天閣聽經。春花想,既是聽經,應當是個高雅端莊的場子,便拉上尋靜宜一起去開開眼。
兩位女老闆特地挑了兩身高雅端莊的素淨衫裙,登上擎天閣,卻發現在座人人都穿得珠光寶氣、花紅柳綠。
尋靜宜頗不適應,皺眉低聲對春花道:
「賣個藥丸,能講出什麼經?」
春花也沒見過這陣仗:
「大約,是講致富經?」
挨著她二人,坐著位中年貴婦,聽見兩人耳語,神秘兮兮湊近道:「不僅是致富經,更是修身、齊家之經,可澄明心志,祛除雜念,修得大功德,收得大福報。」
春花:「……」
尋靜宜無語:「聽上去,這位謝堂主只差一步就要成佛了。」
中年貴婦聽了,竟然並不覺得是諷刺,認真道:「謝堂主是點化我們的恩師,若非對眾生心懷悲憫,早就能成佛了。」
她上下打量春花和尋靜宜一番,心裡已先對貌美的有了幾分好感,親親熱熱拉住她手: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