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憶起夢中白貓的詰問:「長孫春花,你還戀棧這紅塵麼?」
她和樊霜又有什麼區別,空愛這人世繁華,不過是葉公好龍。
春花倏然抬眸,與嚴衍直視。
「嚴公子可有同感?」
嚴衍一驚,竟不自禁地避開她的水眸。
清了清嗓子,他問:「既然蘇大人和樊霜交好,又怎麼會死在另一個花娘的榻上?」
春花不著痕跡地垂下眸子:
「這些,我就不知道了。」
嚴衍凝視她的顱頂,敏銳地察覺她仍有隱瞞。然而當下是否繼續追問,他竟難得地有些遲疑。
他如今只是個尋常的過路人,貿然追問太多,反而引人懷疑。
良久,他道:「嚴某早年在京城,也曾聽說蘇玠大人年少博學,清白正直。如今看來,倒也是個尋芳問柳,到處留情的浪蕩子。」
「蘇玠是個正人君子,並不是什麼浪蕩子。」春花迅速反駁,驚覺自己語氣不妥,又默默垂眸。
小海龍茫然地看看眼前的兩個男女,只覺得氣氛忽然就尷尬了起來。
他忽然福至心靈:
「你們兩個……要不也生個娃娃吧。」
「……」
春花和嚴衍都被他噎了一噎。
「這樣以後就不會吵架啦。」
兩人面面相覷,正無語時,蘧然間地動山搖。嚴衍一手攬住春花,一手拎起小海龍,勉強站穩。
巨大的氣浪在海龍腹中膨脹,挾著水汽,盤旋而上。巨獸的怒吼破體而出,直上雲霄,又悶悶地迴蕩在龍息泉上。
小海龍絲毫不驚,歡喜地拍拍手:「我娘到啦!」
龍息泉是一孔有年頭的冷泉,泉池不大,但泉水已有些年頭了,泉流向南注入汴水,再向東海而去。傳言上古時有龍隕落在此,死前留下的眼淚化作泉水,故名龍息。
只有東海的海龍一族才曉得,此處是上古魘龍隕落之地,也是海龍族的傷心地。樊霜知道,小綠離了鴛鴦湖,一定是在這裡等她。
白衣的女子立在泉池畔,輕輕喚道:
「小綠,你出來。」
池面粼粼,並無動靜。
她頗有耐心地等了一會兒。果然,一個碩大的腦袋排水而出,露出一雙燈籠大眼。
「小白。」
樊霜與那大眼對視了片刻,冷冷道:「你不能變化成人形,再和我說話麼?」
小綠從鼻子裡噴出兩道水汽,衝起半米高的噴泉。
「我不。這是我本來的樣子,也是你本來的樣子。可是你只想當人,忘了自己的責任。」
「責任?和你成親,傳宗接代的責任麼?」樊霜輕哼了一聲,「小綠,我和你,不是上天註定要在一起的,我也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可是……我們是最後的魘龍血脈……」
「去他的魘龍血脈!」樊霜不耐煩地大吼,「我不在乎這世界上還有沒有魘龍,我只想做自己!」
潛在水中的巨獸怔了一怔。又不知沉默了多久,它在咕嘟咕嘟的水泡中沉了下去。
一道綠光自水底飛出,落在岸上,依舊是唇紅齒白的小公子,人的眼睛中透露出人間少見的純樸和認真。
「小白,人間的事情我不懂,我只知道,要為了海龍族強大而努力,要好好對你,要和你一起,生一個孩子,繁衍魘龍的血脈。」
樊霜忍耐的閉了閉眼。
「但是你說要做自己,好像是和這些都不一樣的。」
小綠輕輕執起樊霜的手:「小白,你在人間這麼多年,終於能做自己了嗎?
這問話教樊霜一愣,她在人間數百年,縱享歡情,收割真心,也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