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過得比上輩子還慘,而且永遠也見不到你。”
黛玉橫她一眼,道:“你都嫌棄我了,永遠也見不到我怎能算是懲罰呢?”
寶釵道:“那你來說,你說罰什麼,我就發什麼誓。”
黛玉慢條斯理道:“我們蘇州,民情險惡,說出來的東西,自然也不是好東西,怎麼配得上薛大姑娘你呢?你還是去找你的寶玉,叫他教你怎麼哄女孩子,發些不痛不癢的誓罷。”
寶釵此刻方知黛玉是戲弄她,卻也正色道:“是我自己口無遮攔,以後再不會憑一己之見,胡亂怪罪當地人了。”
黛玉見自己隨口一言,便得她如此鄭重對待,那心裡越發甜膩起來,又見她急得都出汗了,便用自己的帕子替她擦一擦,寶釵聞著她身上淡淡茶香,又見她這般溫柔體貼,不禁就握住她的手笑道:“其實我可喜歡蘇州了,沒來之前,就打聽了許多蘇州的事情。蘇州這地方,物產又豐富,又有你這樣水靈靈又溫柔又細氣的蘇州小娘魚,說起吳語來,軟得要將人魂兒都勾掉了,把我這樣的,早都比到不知哪裡去了——我大約是因為這個,嫉妒得昏了頭,所以才說了那樣話罷。”
一番話說得黛玉臉都紅了,拿帕子往她身上一丟,輕啐道:“昏說亂話的,沒個正經!”雖是嗔怪,那樣輕軟的吳語調調,卻是嬌柔入骨,媚態橫生,勾得寶釵意蕩神馳,酥倒在地。
☆、第158章
寶玉得了寶釵的話,就如同得了聖旨一般,火速將幾個幕友請來,一一問話——他天性灑脫,雖因家中之事,勉強自己讀書上進,其實心中到底是不大願意的,因此於那幾個幕友不過泛泛之交,並不知其人短長,此刻聽寶釵說起,方驚覺這牧民之事並非小可,不是他接了案子,叫來一群人討論一番便可完事的,誰人主錢,誰人管庫,誰人寫文書,都有說法,處處都要仔細小心,因此等人到了,先小心將這老婆子狀告的案子說了,欲探各人所長,那些清客們知道他的意思,也使足了勁來出主意。
幾人討論至半夜才散,寶玉已大略知道眾人性情,卻又添了一樁心事——他父親聘的兩個幕友,才智皆是平庸,性情也頗古板,說起事來,一味的只是迂腐,寶玉實在與他們說不到一處去,林海推薦的兩個,一個才情高遠,於事皆有見地,只是性情倨傲,且與幾個同僚又不大合得來,另一個如笑面虎一般,滿嘴沒句實話,寶玉向他請教問題,總要再四追問,才能得他一句半真半假的說話,這話還往往玄之又玄,須得寶玉自己費心參詳。
寶玉憂愁滿腹,一夜未眠,次日大早起來,見自己一臉憔悴,不得已自己一路去黛玉處,在門口先叫人通報過,那裡面黛玉寶釵兩個正是好夢正酣時候,忽被紫鵑叫起,說是寶玉來了,寶釵先匆匆披衣起來,又推黛玉,黛玉正是睡眼惺忪時候,閉著眼道:“你去打發他就完了,我橫豎在裡面,他又不進來,看不見的。”寶釵憐她昨夜辛苦,便吩咐人將床帳放下,自己趿了鞋子出去問寶玉有何貴幹,誰知卻是寶玉見自己容顏憔悴,來求些脂粉遮掩,寶釵聽得又好氣,又好笑道:“官服那樣繁瑣,你穿著那樣大衣裳,又高坐公堂之上,有幾人看得到你臉色好不好?再說了,你是這裡的縣太爺,哪個敢在公堂上盯著你看呢?”
寶玉訥訥道:“昨日你還說叫我早些睡,免得臉色不好看。”
寶釵道:“那是昨日,你既都這樣了,也不必太過計較。”見他還怔愣著不肯走,伸手把他一推道:“快去罷,回來跟我們說說這案子。”
寶玉被她一推,趕忙又道:“寶姐姐,你…你到屏風後頭聽聽罷,我怕我頭一日升堂,這裡面又有這麼多門道,萬一給人欺了哄了,可怎麼辦呢?”
寶釵一怔,道:“公堂這樣地方,我這平白無故的,怎好去得?”
寶玉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