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寧相信她這段豐功偉績李秘書聽過不下三遍,不過對於他每次配合出同樣的驚訝和捧場也是敬佩,她假裝沒注意他們的聊天,輕笑著搖頭。
方姨卻觸景生情唉了一聲:“可惜老爺和老太太這兩個兒子啊,都是福薄之人。要是能看到自己親閨女這麼出息就好了……”方姨紅了眼圈。
令沛寧的心微撼了一下,方姨老生常談,開始嘆苦經。只是苦經裡第一次有了她父親。往昔她只會感慨她的叔叔令如樹英年早逝,那會兒父親還在,總是笑著對方姨說:“如樹那小子,一定是知道我一個人在這兒孝敬老爺子辛苦,他呀先替我去伺候咱媽了。”而今父親不在,只剩方姨老邁的喟嘆,不由心酸。
她的叔叔令如樹,是柏寧和茉寧的父親,自幼好刺激,尤其熱衷賽車。家裡人越反對他就更反叛,越玩兒越野,越玩越不要命,終於在茉寧沒滿週歲時,因一次業餘比賽,發生意外,不治身亡。她的嬸嬸,也就是柏寧和茉寧的母親,令沛寧印象不深,聽父親說她叔叔死後,她承受太大傷痛和壓力,逐漸精神狀況出現問題,別說孩子,連自己都不能照顧。嬸嬸沒有親戚,令懷禮安排將她送進療養院治病,後來她就再也沒見過嬸嬸了。
彼時客廳亮了頂燈,照著一桌熱菜熱湯,泛出虛渺的溫暖,令沛寧默默看著闌珊裡兩個忙碌的人影有些出神,突然大門被“嘭”一聲推開,三人同時一驚,一個十六七歲少女穿著英式校服,帶著滿臉朝霞,卻氣沖沖闖進來。
“茉寧回來啦!”李秘書的問候碰了一釘子,二小姐直奔令沛寧,氣焰盛盛質問道:“你怎麼做生意做到我們學校去了?”
令沛寧被她魯莽而來的興師問罪弄得表情僵了,沉了聲音:“怎麼到家也不叫人?”
李秘書最怕兩人在他面前劍拔弩張,即刻起身打圓場:“哎呀,我這種老不請自來的,都快混成蹭飯專業戶了,我都好意思,茉寧也別見外了,喊什麼人呀!來來,回來得巧,正趕上吃飯呢!”
令茉寧看了他一眼,根本不為所動,站得筆直,一雙吊梢眼在自己堂姐和李秘書間徘徊,依舊氣咻咻:“你們怎麼也不和我說一下?今天大張旗鼓的人全轟到我們學校!點頭哈腰地求人,太丟人了。”
令沛寧還翻著手裡的計劃書,並不抬眼看她,冷言道:“何部長覺得這是個良好契機。既可以提高秋雨湖綾在年輕人群裡的知名度。又可以幫助你們的校慶。也是董事會透過後的決定,不信你可以問李秘書。”
“我不管你們什麼董事會……你們知不知道同學們今天都在笑我,她們說我們家已經窮到要給學校做校服掙錢了。” 茉寧雖然生氣,卻找不準興師問罪的切點,她對令家生意從不過問,只是覺得今天嚴重傷害了她的自尊。
“那你更該向她們好好宣傳我們家的品牌。秋雨湖綾不該成為讓你羞恥的東西,你應該為她驕傲!”
“我……我不管秋雨湖綾怎麼樣,我只想安靜認真地好好讀書,完成學業。北京有那麼多學校,你為什麼偏偏挑我的學校?你們一點也不顧及我的感受。”
“姐姐怎麼不顧及你的感受了?沒有我們低三下四地去懇求,哪兒去掙你那麼昂貴的學費?”令沛寧摔開計劃書站起來。
“這樣給我掙學費,我寧可不讀書了。拜你們所賜,今天全校都知道我們家破產了!你們滿意了?下個月維也納我也不用去了!”茉寧甩下狠話,哭著噔噔噔跑上樓。
剛準備好一桌飯的方姨心疼了,三步並兩跑去喊:“二小姐,開飯了。二小姐,下樓先吃飯吧!”
“別管她了,餓了自己會吃。”令沛寧讓方姨少操心,她雖然不再高喊,但嘴裡依舊喋喋嘟囔著:“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頓不吃可怎麼好?唉呀,大提琴練了那麼久怎麼能不去呢!你們倆大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