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痊癒的掌心。
“那孩子……常常惡作劇,用鄰人之鐘踢壞我的眼鏡來著……”
她咬住了唇瓣,拼命閉上眼。
“他是個好孩子啊……”
求求您……別說了……!別再說了!
繃帶滲出了淺淺的紅痕。
似是感應到了身後人的動靜,馬裡從容地說道:“遺體已經在昨天送回總部了。”
神田優補充道:“鄰人之鐘被奪走了。”
提艾多爾擤著鼻涕,重新戴上了眼鏡。
“提艾多爾元帥,請和我們回本部一趟吧。”
將馬裡的請求置之腦後,他掏出了新的畫紙。
“狄夏的故鄉,我記得是在柏頓對吧?”
“咦?啊,是的。”馬裡一愣。
“嗯,愛琴海畔的美麗小鎮。”
白紙上的走筆行雲流水,一時間只聽得炭筆鋪排時的唰唰聲,神田優和馬裡皆有些無奈。
“元帥,敵人的目標是您和您身上所帶的innocence。”青年不得已出聲提醒。
提艾多爾仍置若罔聞,喃喃念著“這是我記憶裡的影像,可能和現實有些差距……”,言語間,小鎮的模樣躍然紙上。他收了筆,淡淡一笑。
“立花,你也來看看吧,這是狄夏的故鄉,很漂亮。”
頭一次被叫到名字,少女詫異地抬頭。馬裡無法再用身高遮住她了,只好默默讓開道路。提艾多爾的目光直直投過來,將她驚惶的模樣盡收眼底。
橘立花只能硬著頭皮上前。她無心再欣賞那幅畫,倉皇地彎下腰,深深地鞠躬。
“對不起……!元帥,對不起!”
提艾多爾眨了眨眼:“為什麼要道歉?”
“如果……如果狄夏不是為了保護我,他不會……”她不敢抬頭,更不敢接受他的目光,“他不會死的……他不應該死在那裡的……!”
片刻的死寂。沉默重重碾壓下來,她不敢想象提艾多爾的回答。空氣很重,壓得她幾近窒息。
——可是,這本就是她的錯。她不能逃避。
少頃,提艾多爾開口道。
“立花,抬起頭來吧。狄夏能夠保護你安然無恙,我為擁有這樣的弟子而感到自豪。”
“……噯?”她茫然地直起身來。
“他沒有選擇逃避,更沒有選擇放棄,一這樣就夠了。”
他在……說什麼?
“狄夏他選擇保護你,初衷不是為了讓你自責,更不想看見你這副樣子,立花。”
提艾多爾向她伸出手,掌心裡躺著一塊手絹。
“擦一擦吧,把女孩子惹哭了可是會遭天譴的。”
一跡溫熱淌進了微張的唇瓣裡。鹹味在口腔裡蔓延開來。
視線模糊,喉頭髮熱,鼻子發酸,眼睛發澀。
她……哭了……?
“我……”
少女撫上了自己的臉頰。
“我以為……”
接過手帕的手止不住顫抖。
眼睜睜地看著狄夏被掏出心臟時,她沒有哭;
和諾亞對決時,她沒有哭;
呆在房間裡反覆痛斥著自己時,她沒有哭;
被神田優討厭時,她亦不曾哭。
她以為,她已經沒有眼淚了。她忘記了如何去哭泣,亦沒有資格為同伴哭泣。
伴著少女隱忍的啜泣聲,提艾多爾沉默地迴轉頭,輕輕開了口。
“狄夏,抱歉……只能用這幅畫送你回故鄉。”
點燃了火柴,火苗自畫紙一角開始,將風景化為灰燼。
“安心去吧。”
細碎的灰燼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