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八點準時進辦公室,你就得開始忙碌了。”
夏壽田才華出眾,卻又沒有通常才子那種散漫自負的習氣。他謙虛謹慎,勤勤懇懇。不管颳風下雨天氣多麼惡劣,他從來不遲到不早退。不管有多少公務事,他從來沒有怨言,總是兢兢業業地做好。兩個月下來,不僅阮忠樞喜歡他,袁世凱也很滿意,認為他是一個很理想的內史人才,對他日漸器重。
有一天晚飯後閒聊天,楊度若無其事地問夏壽田:“近來總統府裡有什麼新聞嗎?”
夏壽田隨口答道:“昨天大總統與徐相國閒談。大總統說,當年小站舊人現在大多暮氣沉沉了,尤其是段祺瑞自以為資格老功勞大,開會常常不到,真不像話。徐相國說,陸軍總長乾脆換一個人算了。大總統說,我也想起用一個新人,改造一下北洋新軍,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
楊度一聽,心想這可是袁世凱的一個大舉動。袁對段不滿,非止一日,要撤段的陸軍總長職務,可能存心已久,但一直沒有確鑿訊息,幸而夏壽田在袁的身邊,才能得到如此快而準的資訊。他不由得暗自佩服袁克定的精明,正是他提出來的安排一個人在老爺子身邊的建議,才有夏壽田今天的位置。
“他們談到一些人選嗎?”陸軍總長一職非比等閒,誰坐了這把交椅,誰就掌握了全國的武裝。楊度起身提茶壺給老友續水,以便將自己剛才這番思索的表情遮掩過去。他現在還不能把夏作為一個暗探安置的目的說出來。因為他知道昔日的同窗是個規矩人,並無多大的政治抱負。若對他明說了,他反而會害怕,甚至有可能辭職不幹。
“他們提了幾個人,湖南的譚延輳В�轎韉難治�劍��讕�沉炻澆ㄕ隆!�
楊度在心裡一一掂量著這幾個人,遺憾的是他們都與自己沒有關係。
“還有云南的蔡鍔。”停了一會兒,夏壽田又報出一個名字來。
“蔡鍔!”
楊度心裡猛地一動,腦子裡立刻浮現出那年在時務學堂八個人一起舉杯起誓的情景,其中年紀最小的便是蔡鍔。瘦瘦精精的,眼睛不大卻極有神采,個頭不高卻很穩重的時務學子,當時就在楊度的腦子裡留下很深的印象。尤其是十年前橫濱的再次見面,蔡鍔已是一個英氣勃勃的軍人了。他激動地朗誦《湖南少年歌》,對自己的由衷敬佩,使楊度永記在心。十年來,蔡鍔腳踏實地,埋頭練軍,以突出的成績在軍界嶄露頭角。難能可貴的是,蔡鍔為人正派,持身謹嚴,因而廣獲時譽。辛亥年領導昆明新軍響應武昌起義,被一致推舉為雲南都督,今年才三十二歲。這樣一位德才兼備的年輕都督,在當今的中國真如吉光片羽。倘若把他引薦來北京,執掌陸軍總長大印,那無異於引來一尊今後政治生涯中的護甲金神。憑著過去的友誼和今日的推薦,楊度相信,熱血漢子蔡鍔會成為自己心腹的。
想到這裡,楊度異常興奮起來。他笑著對夏壽田說:“午貽,我昨天從一個朋友那裡借來了一架留聲機,放一段戲給你聽聽。”
“好哇,放哪段?”
“放一段尚和玉的《長坂坡》吧!”
楊度輕輕地搖動把手,唱片旋轉起來,書房裡響起尚和玉高亢有力的唱腔:“趙子龍掉銀槍再入重圍,救幼主,扶漢室,我赤膽忠心……”
楊度半眯著眼睛,左手合著節拍擊打桌面,不知不覺地頭也跟著動起來,腿也跟著點起來。他彷彿覺得蔡鍔就是當今的趙子龍,而自己無疑將會是流芳千古的諸葛亮!
七 楊度和梁啟超都把寶押在蔡鍔身上
兵馬司衚衕裡有一座寬大的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