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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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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他嗎?

想,何止想,我的每一次冥想都成了大段愛情與動作電影回放。於是這一場本該深入靈魂最深處的探尋,因為我滿腦子心有旁騖,最終每一分鐘,都在眼巴巴渴望回家。

修行結束的那個下午,我興高采烈,乘了第一輛計程車出山,又叫了一輛昂貴的計程車去火車站,隨後飛也似的,離開了印度。我的男朋友在機場等我,問我修煉得怎麼樣。

那一刻我只覺得做個普通人已經相當滿足,一個人若非碰到大起大落,實在犯不著跑到山裡拼命冥想“我到底是誰”。愛情沒收所有清高,當時我只想跟他一起吃紅油火鍋。

直到這份戀情褪去熱情,我才又一次,像回憶親媽一樣回憶那一年在印度,早上溼冷的空氣,山中寧靜的小道,五平方米小屋內的獨坐,林間瀑布的冥想……

不過我知道,再一次跑去隱居,只要在門口放塊巧克力蛋糕,俗人立刻又能印�帕撐艹隼礎�

光燦爛時,星已死滅

—— 獻給《今世今生》的億萬維諾妮卡

文 / 蔡康永 主持人 作家 @蔡康永

從星空開始

看見那顆星在天空閃耀的時候,那顆星可能早已在兩百七十萬年以前死了。因為那星的光,要跋涉兩百五十五億億公里的路程,才能到達你的眼。當你為那星落淚、憑那星起誓的時候,那星早在整個文明開始之前,就滅絕淨盡。當一個維諾妮卡領悟、看見的時候,另一個維諾妮卡早已釋放過最燦爛的光芒,滅絕淨盡了。基耶斯洛夫斯基的電影,常常把宇宙帶到我的面前。

旅程中想起

約翰·巴斯在小說《夜海之旅》裡,將一枚奮力泅泳的精子當主角,夾雜在無數互相競爭的勇者之間,開始思考造物者和他們這群勇者之間的關係,他們這樣想——創造我們的造物者不見得是不朽的。我們可能不只是他的使者,我們可能還是他的“不朽”。我們延續了他的生命,延續了我們自己的生命。我們變化形體,超越了個體的死亡。造物者和勇者,彼此創造了對方……這枚精子,越想越惑亂,有可能我在一開始游泳時,就已經滅頂了,只是我在咽最後一口氣之前,幻想出這整個在夜海游泳的旅程罷了……

有時我認為:我就是那些已經滅頂的、我的朋友,活下來了的那個維諾妮卡,在電影結束以後,也會開始這樣的生命,可能真的隸屬於一個更巨大、浩瀚的整體。

個體的死亡,並不能臻至滅絕,而是透過死亡或變形,參與到另一個生命裡去。不朽,就靠著這麼無賴的手段,得以完成。

被愛情繁殖

馬歇爾·埃梅在小說《分身》裡,造了一個能隨意複製自己的家庭主婦。

這位主婦,起初為了兼顧愛情和婚姻,動用了自己的化身。結果情況越演越烈,各種對女人的需求紛至沓來,家庭主婦使盡渾身解數,小說結束前,她在世上的化身多達六萬七千名。最後,還是因為愛情的關係,化身之一被勒死。其他所有化身,一齊微笑告別人間。

愛情,在基耶斯洛夫斯基的電影裡,以種種幽深隱微的方式,蔓佈於生命的所有枝幹。愛情並不是救贖,愛情就是道德本身。愛情的光源,把一個人的影子,不斷投射在地球不同角落。而這些影子,因為愛情的緣故,便都能夠活下來,自己走動、相信生命。

即使有六萬七千個維諾妮卡,同時朝愛情的光源凝望,也就是如同六萬七千朵向日葵,分享同一個太陽,而每一朵向日葵都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