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一年前的往事湧上心頭。只不過,如今一切皆已不同。雲辭心底又如何不明白,頓生柔腸百結:“出岫……”
“怎麼?”出岫強自笑問:“寫得不好?”
“豈會?”雲辭目不轉睛地瞧著紙上的字,想了想,又道:“今日你我小酌一杯?嗯?”
“您不是不喝酒嗎?”
“偶爾小酌,無妨。”
皓魄當空寶鏡升,雲間仙籟寂無聲。此時此刻,窗外隱隱可聞的絲竹都是物外之事,絕不會擾了兩人的獨處之情。
琉璃夜光杯的相擊之聲清脆悅耳,兩人交杯換盞,一飲而盡。
許是酒能壯膽,更能令人坦白,雲辭一杯飲下,只覺腦中一熱,試圖說些什麼:“出岫,我與夏家小姐……”
“侯爺。”出岫輕聲阻道:“今夜不提此事行嗎?”
雲辭握著酒杯沉默一瞬:“好。”再看出岫,依舊面色如常。
“你心裡可在怨我?”他還是忍不住。
出岫只垂眸嘆笑:“我沒有資格怨。如此不潔之軀,得您垂愛,已是天大的福分。”
“出岫!”雲辭嗔道。
“侯爺莫怪,是我失言了,自罰一杯。”言罷她已自斟自飲一杯,又道:“您身為離信侯,娶妻納妾、綿延香火,皆是無可厚非。我……從未怨過,只有感恩。”
“出岫……”同樣兩個字,反覆在雲辭齒間呢喃,每喚一次,意義皆不相同。方才是嗔怪,如今是無奈。
“說不讓您提這事,我反倒又提了。”出岫自嘲而笑:“不如說說您與小侯爺的相識經過?我一直很奇怪,您與他的性子天差地別,怎能要好至此?”
提起沈予,雲辭自然而然想到胎裡帶出的情毒。正思索著如何開口答話,卻見出岫臉色忽然一變,掩口乾嘔起來。
“出岫!”雲辭伸手想要去探,而出岫已反手拍了拍自己胸口,順下一口氣,道:“無妨,想是方才喝酒喝得急了。”
這一次,輪到雲辭變了臉色,連忙探手去捏她的脈搏,片刻,心中已是五味陳雜。
曾經多麼想要一個屬於她和他的孩子,如今終於等到這一刻。然而……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
“你已有快三個月的身孕。”雲辭沉著聲音道。
“身孕!”出岫先是一驚,而後再是一喜。那夜雲辭的話歷歷在耳,他曾說過,想要她為他生個孩子。
可這喜悅之情才剛升起,已被一句話盡數熄滅:“出岫,這孩子留不得。”
第53章:盛世紅妝獨暗殤
“這孩子留不得……”宛如一句不可違逆的詛咒,剎那間將人打入輪迴之中。
“侯爺。”出岫就著燭火,竭力想要看清雲辭的表情。但她失敗了,淚盈於睫時,水澤會模糊視線。
朦朧中,那個白衣身影只是垂目沉聲,手中緊緊握著琉璃酒杯:“這孩子不能要。眼下……不是時候。”
不是時候……
是呵!新夫人尚未進門,這檔口的確不該有個孩子。尤其,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孩子。出岫瞬間瞭然,別過頭去:“我明白。”
三個字,一根刺,戳得兩人皆疼痛不堪。
雲辭默然半晌,不願抬頭去看出岫,只怕瞧見她的潸然淚水,會率先繳械投降。原本就是強迫著說服自己,若是此刻軟下心腸,則那個孩子無論男女,都將會再次品嚐生不如死的情毒之苦。
胎裡帶出來的毒,即便後天如何努力都無法盡除。幸者,身體孱弱藥不離身;不幸者,早早夭折。
自己是雲氏嫡出世子,經受胎毒之苦尚能用好醫好藥予以撫治;可,出岫腹中骨肉不是嫡出,甚至不能算是庶出,即便生下來,自己顧得了一時,又如何能顧得了一世?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