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放過錦花臺這樣相看媳婦兒的絕好機會?現在她們還沒回府,比賽定然還未結束。
在崇尚六藝的大齊,錦花臺賽事幾乎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其地位同三年一次的科舉相比都不遑多讓。朝中會指派內閣大學士來主持,另有翰林院、集賢殿鴻儒來觀禮,評判官都是當今文壇中德高望重之人,奪魁者得贈梅花玉牌,獲得三枚以上梅花玉牌的便能將名字刻印在雲山書院雲光閣雙壁中的流芳壁上,以彰顯榮耀。
雲山書院是大齊第一書院,也正是錦花臺的所在地。阿凝的馬車到達雲山書院時,書院外圍已經堆滿了各路王侯公府的馬車。阿凝打發了錦環去和母親說了一聲,就去了靖北王府所訂的觀賞臺。能見到姐姐的機會,她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此刻,這裡正進行著今日的最後一項,畫藝的比試。參賽之人分列臺上,各配文房四寶,評判給出命題,他們據此命題臨時作畫,畫完後交由幾位評判,採用計票方式進行裁決。
榮宛和姚沉歡兩人桌案相鄰,在一列珠釵銀環的姑娘中尤為出眾。榮宛今日一身粉霞雙蝶錦衣並絲地繡花百蝶裙,頭上梳著百花髻,插了十二支金累絲蝴蝶穿花八寶簪,額間亦是銀紅的蝴蝶花細鈿。榮宛的五官繼承了她母親的端雅明豔,這樣一身色彩迫人的裝扮,愈發顯出她的儀態萬方,光彩照人。
為了這兩日的裝扮,她可費了無數心思。她的容貌最適合這樣豔麗的衣裳,先前還擔心穿得過於豔麗了,今日一看,許多參賽的姑娘都是一身盛裝。只有她旁邊的姚沉歡,一身煙粉底子桃花暗紋對襟襦裙,百合髻上只簪了數枝粉色絲絹桃花。可就是這樣淡雅清新的打扮,在眾人中宛如一朵粉色嬌豔的春日桃花,愈發讓人驚歎。
想起上午的琴藝比試,榮宛心頭就一陣低落。她將手裡的筆毫蘸飽了墨,努力排除心中的雜念,集中精力在眼前的畫上。
她的畫並不算十分出眾,也沒想過奪魁,但不管如何,還是應該爭取拿個三甲。
這邊,秦晚馥拉著阿凝,跟她說著賽況,又興奮道:“祈王殿下來了!在那兒呢!”她指了指評判席的地方。
評判席上都是各界泰斗,自有文儒風雅之氣,但多是已過中年,唯有一個竹青色暗紋錦袍的男子,奪盡了滿園光彩,佔盡了錦繡風光。
也難怪惹得人頻頻矚目。他今日穿了一身沉穩低調的衣裳,墨黑的發都同在場的文人儒士一樣盡數挽起在頭上,以青玉簪固定。可他周身的修容氣韻、矜貴高華竟是擋也擋不住,便是遠遠的看不見那張禍水的臉,也足夠讓人心旌搖曳。
偏這會兒他還一派從容泰然,宛如天邊朗月閒雲,真如行走在流水落花之中,而非置身於此比賽之地。
“現在進行的是最後一項畫藝比賽,比賽的人比往年多了好多呢!都是因為祈王殿下說要收學生的緣故。”秦晚馥的眼亮晶晶的,滿臉的崇敬敬仰。
畫藝比不得琴藝,比試過程中實在沒什麼觀賞性。阿凝原本還奇怪秦晚馥怎麼耐得住看這種安靜的畫藝比試的,原來她一直在看評判席裡的人。
“哎,若我的才藝足夠,我也想去拼一拼了!”嘆氣的是坐在晚馥旁邊的寧知琴。只見她朝裁判官席位上看得目不轉睛。
“何止你,我若是有好才藝,我也去了。”秦晚馥道。
阿凝心道:幸好那人這會兒未曾一身白衣,墨髮散肩,不然這些姑娘們豈不一個個都要暈了去。不過他這麼,的確比前幾回少了幾許疏淡散漫,多了幾分沉穩內斂,算是別有一番風華。
坐在當中的靖北王妃掩唇笑道:“你們兩個丫頭呀,當著我這個長輩的面兒,就這樣不知道害臊的。”
秦晚馥紅了臉辯解道:“我的確是仰慕他的才華。”
臺上,交畫的時間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