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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音鏗然,音調肅肅,一番激昂之語,不啻於醍醐灌頂!
寧澤怔怔站著,凝眉深思。
寧歌亦無語望著蕭頂添,尤有深切之感……寧澤雖無龍陽、淫孌之好,卻也詩賦笙歌、飲酒奏樂,雖無昏君之號,卻是閒逸帝王。若無母后,北寧焉有此等盛世局面,甚至雄霸天下?然而,有了母后,寧澤光芒黯淡,朝堂上只是一抹散漫孤寂的灰影。
蕭頂添身子一顫,緩緩跌跪在地,愴然淚流,“頂添愧對列祖列宗……”
語音嗚咽,猶如重傷小獸向天悲鳴。
夜闌人靜,夏夜愈加濃郁。
內侍攙扶著寧澤回九華殿,亦扶了蕭頂添到偏殿歇下。望著兩人踉蹌悲哀的步履,寧歌悲傷而慶幸:悲其君臨朝堂卻無威行天下之命,幸其天闕孤影而能覓得識音知律之人。
“公主,臣先行告退。”楊策見湘君公主目光幽渺,出聲相告。
“請便。”寧歌回神,兀自邁步離去,丟下不著喜怒的兩字。
“公主珍重。”楊策眉宇盪開一抹無聲的笑意,望著她娉婷而去,鳳紋羅衫輕擺,素錦長裙隨著款款行止搖曳出清冷之光。
行至凌霄殿近旁,寧歌方才駐足,回眸望去,宮道暗寂,宮燈昏杳,只有夏風相隨,只有枝影橫斜。
照楊策所說,若北寧發兵征伐,勢必烽煙再起生靈塗炭,而他正是思及江南萬民,寧當叛國逆賊,也要江南永保太平,免受兩國硝煙之害?
楊策果真如此大義?
突有輕微人聲傳來,似乎刻意壓得極低。她躡步前行,至拐角處停下來,但見一個宮禁宿衛服色的年輕男子正與一個年少內侍低聲交談,那年少內侍微低著頭,側臉正對著寧歌……僅是如此,寧歌亦可看出這年少內侍薰衣剃面、俏臉傅粉、唇色施朱,面目美得妖冶,亦男亦女,令人無法分辨。
而宮禁宿衛服色的年輕男子,正是華太后新寵阿桑。去歲,華太后於東郊護國寺上香,寺裡竹林間看見阿桑正與小沙彌下棋,但見其舉止雅靜、貌美無雙,一時間心蕩神馳,遂入充宿衛引入凌霄殿,不久拜侍中,自由出入宮禁。
阿桑悄悄遞給年少內侍一樣紅綾包裹的東西,附在他臉側耳語,半晌,年少內侍鄭重頷首轉身離去,阿桑站了片刻,自也快步離去。
寧歌沉思著回到鳳凰銅闕,綾子迎上來,緊繃的臉色微有鬆懈,“公主怎的才回來?可把小的急死了。”
第四闕 歌吹鳳凰闕(7)
寧歌踱步於大殿上,纖影在明華宮燈下愈顯單薄。綾子見她黛眉深鎖、螓首微垂,曉得她心底有事,便閉唇不語。不久,卻聽湘君公主忽然驚叫:“綾子,九華殿,快!”
話音方落,寧歌已快步出殿,綾子愕然之餘疾步跟上。
鳳凰銅闕位屬皇城東首,與寧澤寢殿九華殿相距不遠,由於步履匆忙,趕至時兩人氣喘急促,歇了須臾方才跨入九華殿偏殿。
殿門尚未落鎖,寧歌示意巡守侍衛不必聲張,輕步入內。大殿上兩支巨燭高燒,燭火幽幽搖曳,幢幢光影映上懸垂帷幔,漫起濃濃的詭異。忽然,一股夜風度窗湧入,帷幔飛揚,撩起滿殿森然。
忽有一股奇異之香嫋嫋而來,似是薰香,又不似薰香,寧歌不識此種香氣,只覺這股香氣太過濃郁,令人微昏。
“侯爺,小的伺候您安寢。”內殿傳來尖細嫵媚的聲音。
“唔……你是誰?為何會在……此處?”似是蕭頂添的嗓音,慵懶而無力。
“小的是徐佳,陛下忘記了?”
“哦,是徐佳啊,你怎麼會在此處?哦,對了,我回府了,什麼時辰了?”
“將近亥時,陛下,小的伺候您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