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地喚他做“大師兄”。
但,他仍在等著,畢竟他是師父最為疼愛的弟子。然而,在小衣十五歲生日時,他無意間聽到師傅和追風閒聊,語中的意思竟是想將青衣許配給追風。那樣的事實,令他的心,剎那間,涼了。
那天夜裡,他瘋了一樣在山上狂舞劍光。
樹葉凌亂,竟是迷亂了他的眼,直至他筋疲力盡,倚樹而眠的一剎那,他看見了那個少女清秀而美麗的容顏。他看見她依稀在遠方站著,素來無憂的眸中第一次有了哀傷的神色。
自那夜以後,他便向師父告辭,說要獨自闖蕩江湖。
他走的那一天,小衣未來相送,只有青雨站在門邊,靜靜地看著他離去,眼中有淡淡的悲傷。
此後半年,他落拓得猶如江湖俠少,直至追光找到他,說魁天寨要對付威武鏢局。他的心一寒,快馬加鞭趕回鏢局。
然而已經晚了。在推門的一剎那,他看見那個少女親手將劍刺入與她有著同樣容貌的少年腹中。他震驚,衝到小衣身邊,拼盡全力想奪下她的劍——小衣自小除了輕功,便再無習武,然而她的根骨極佳,悟性極高,甚至只要看一遍高手過著,便能完全學會。這個秘密,除了他和師父,無人知曉。
他和她對招。小衣出手快且狠,他招架不住,卻以為快要死的時候,那柄刺向他的劍硬生生地停了。小衣看著重傷的他,眼神狂亂而迷茫,隱隱有恐懼的光。她輕輕地喚了一聲“大師兄”,隨即便昏了過去。
他抱著她,卻只能悲哀地將她深深地擁入懷中。
“不要讓她知道是她殺了我,她只是太害怕,怕到任何人在她面前出現。”青雨微弱的聲音響起,在他的氣息最後消失之時,他淡笑地說,“其實那天,送你的是小衣,不是我。”
他的心狠狠地痛著,卻不知為何。他將她安置在不遠處的破廟裡,又趕回去補了所有被小衣出手所殺的人一劍。他要告訴世人,殺了這些人的,是他,而不是那個有著燦爛笑容的少女。
“如果上天註定要讓一個人來揹負這些血腥,那就讓我來背吧!”
那時,他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
後來,他又折回那個破廟,卻再也見不到那個少女。他瘋了一樣在人海中相尋於她,終於在寧丘城外看見了她。
那時的她,一身白衫,恬淡素雅,舉止神態,宛若在生的青雨。
他遲疑地喚了一聲“小衣”,卻見她怔怔地回頭,看向他,許久,才淡淡一笑,不復當年的明亮。
她說:“是大師兄啊!我是青雨。小衣……小衣已經死了。”
他愣愣地看著她輕撫著刻有“青衣”二字的墓碑,悲哀,剎那間壓痛了他的雙眼。
——或許,潛意識中,那個少女認為,該死的是他,而不是那個恬淡的少年吧?
那夜,他喝酒。酒醒後,他去了無影門,作了無影門主的乘龍快婿。
——既然,既然那個女子選擇沉睡,那麼,他就讓她安安靜靜地睡下去,直至她自己醒過來,再如兒時般,喚他作“大師兄”。於是,他立誓殺盡當日僥倖逃脫的魁天寨人只願讓他們不洩露當日的秘密。
然而,兩年啊!
時間,不能沖淡他對她的思念,甚至逼迫不了他去接受另一個女子。於是月月月圓,他便站在竹屋外,看著那個女子以她大哥的身份,恬淡平靜地活著。
他等著她,直至等不及。
“小衣,小衣。”他低低地喚著,卻嘔出一灘血。青衣拿劍的手動了動,卻猛地將他推開。
“我不是青衣,我不是!她早就死了,死了!”她瘋狂地搖頭否認,腦海中那飛舞的劍光,四濺的鮮血,猙獰的面孔,陣陣向她襲來。她捂住頭痛苦地蹲下,卻禁不住淚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