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爺們聽林哥念這個句子,正巧雪花嘩啦嘩啦飄下來,嘖,那意境,感覺林哥就一大情聖,莫愁姐,你真該出去聽聽。你勸他說不定肯聽。”
我無奈搖搖頭:“算了,由他去吧,累了他總會走的。”
旺傑“哦”了一聲,癟著嘴杵在門口,眼神閃爍,每次他擺出這副樣子,多半是有求於我,等我用目光問詢時,他這才嬉皮笑臉張了口:“嘿嘿,姐,你這有沒有情詩一類的書,最好是不要太拗口的,有嗎有嗎?”
“你小子又想幹嘛?”
“學林哥唄。剛好外頭下大雪,我往翠翠家門口那麼一站,再字正腔圓念上這麼一首驚天地泣鬼神酸溜溜肉麻兮兮的小情詩,翠翠還不得感動瘋了立馬嫁我啊?”
被這傢伙的鬼馬精神給逗樂,我忍俊不禁:“書房靠窗那個書架的第三層有本席慕容的,推薦那首一棵開花的樹,比較好背,而且……夠肉麻。”
旺傑雙目炯炯一亮,飛毛腿般衝了出去。
下床踱步到客廳,悄悄開啟門,萬籟俱靜的夜裡門吱嘎一聲打破寧靜,鵝毛大雪正洋洋灑灑從天而降,瞬間覆蓋了大地的一切浮華,皎潔月光下,矮矮的牆後那個人戴著連衣帽,落了一身雪,已經成了個雪人,他來回走動,大概是為了活絡身體,聽到門響,轉身,我們的視線隔著飄灑的雪花撞上,有那麼幾秒,時間彷彿停止流走,那個人的臉龐看不真切,唯有那雙幽深似火的眼睛,伴著落雪的聲音,燃燒了我已經有些冰凍的心,慌亂中我關上了門。
轉過身恰巧遇上師母拿著保溫袋從廚房出來,我尷尬笑笑,指指外面:“師母,您都成諸葛孔明瞭,真下雪了呢。”
師母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就連臉上的皺紋也是那麼親切:“下雪了,這一年也真是快到頭了,也好,該放下的放下,好好過年才是。”
師母淺笑著離開,獨留我在黑暗中細細回味她那句“該放下的放下”,百思不得其解。
外面雪下得更大,他在門外,我在門內,都被歲月的大雪困住了。
我只能回去睡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中間迷迷糊糊睡過去一陣,結果他真的入夢來,夢見他被大雪覆蓋,前一秒還在對我笑,下一秒已經不見身影,眼前只剩一望無際的浩瀚雪原,我跑啊跑,撕心裂肺地大喊:“林白巖!林白巖!你在哪裡?”
我醒轉過來,被自己內心深處的牽腸掛肚而懊惱,他分明就是在自演一出苦肉計,捏準我的軟肋,欺負我是軟柿子不是?
忿忿躺下來,卻又輾轉不能睡,山裡的大雪往往狂野,一夜之後就能封住山路,實在是不能小覷。
時針已經近乎無情地指向凌晨一點,想到外面的天寒地凍,我不由嘆了口氣,披了衣服下床去瞧一眼他是否還是固執地留在原地。
這樣一個男人,讓我說什麼好,無奈看著混沌世界中那個倔強的身影,無論他平時表現的有多強勢,但在天面前,他終究不過只擁有一副血肉之軀,不用猜我也能知道他此刻瑟瑟發抖著,正用強大的意志力在抵禦徹骨的寒冷。
算算他已經在冰天雪地下站了六七個小時,我幾乎有種被他打敗的無力感,他哪隻是懲罰自己,連帶也懲罰我,他究竟想幹什麼?
攏了攏肩上的衣服,我走出門去,腳踩在積厚的雪地上,發出“哧哧”聲,林白巖見我出來,並沒有露出太大的喜悅,凍僵的臉部肌肉也許已經無法流露太多表情,頭髮已經被雪水浸溼,貼在額上,衣服也是溼漉漉了一大片,沉默的身影隱在朦朦的黑暮中,散發出一種沉鬱的味道。
雪花紛飛而下,我跟他並肩站著,倒是他先張口,低沉的嗓音越發沉重:“怎麼不撐把傘出來?”
“林白巖,你跟我來苦肉計是嗎?你就吃準我是個軟柿子,是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