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些,飯已經涼了,紀三姐重新在這邊兒開灶做了飯,紀墨認真吃了,他還不知道自己下一頓會在哪裡,想再要說什麼,又覺得似乎已經夠了,最後也就叮囑了楊梟和紀三姐,讓他們記得給李大爺和王師傅上墳。
「若能,便把這門手藝傳下去,若不行,也罷了。」
紀墨帶著楊梟收拾好了屋子裡的一切,收拾到哪個有用的也會跟他說兩句,忙活了大半夜,快天明的時候,紀墨才躺在床上,睡了。
這一睡,就再沒醒過來。
第21章
紀墨的突然病逝在楊家莊算是個大事兒,當年李大爺帶著紀墨來村子裡落腳,也是經過了一些磕磕絆絆的,可後來,他們師徒兩個都是老實人,沒做什麼不本分的事情,紀墨的品行更是贏得了孝子的名聲,連帶著他們這個普普通通的楊家莊也在附近出了名,一說都知道是那個出了被縣太爺誇獎過的孝子的村子。
那個時候,以此為榮的楊家莊人早就忘了紀墨其實還是個外來戶,都當自家的孩子一樣看待。
後來紀墨又尋回來了自家姐姐,還把姐姐的弟弟當親生的撫養,把這孩子送去學習,養著他出息,連自己成家都顧不得。
村子裡不知道多少人都私下裡說是紀墨的姐姐拖累了他,不知道有多少人暗自惋惜,然而,紀墨人前人後,從沒說過他姐姐一句不好的,連那個孩子,也疼愛猶如親生。
這都是近在眼前的事情,遠一點兒的,就是那王莊王師傅的事情,大家也都是聽說過的,若不是紀墨,那王師傅怕是早就熬不過那場大病了,這一對兒忘年交,傳出去誰不翹著大拇指誇讚吶,是個有情有義的。
紀墨那樣年輕,一輩子本來還有很長,也許未來的哪一天,他的作為就對不上這份名聲了,人們也不會再這樣念著他,但,他死得太早了,讓這份名聲愈發純白無瑕。
古人都講究蓋棺定論,紀墨去了,他的這一生也畫上了一個還算圓滿的句號。
楊家莊的人都來參加了紀墨的葬禮,連寺裡的大和尚,接到訊息之後也親自過來唸了一段往生經,希望紀墨來世去個好人家。
「本來以為我是要走在前頭的,哪裡想到……」
大和尚面對楊梟輕嘆,楊梟好歹也曾做過幾年的俗家弟子,比之旁人要親近一些,他便問到紀墨臨終之事,楊梟在外人面前還有幾分伶俐口舌,面對這等親近之人,立馬拙嘴笨舌,還不如外間的紀三姐哭喊聲中說出的那些更為動人。
紀三姐沒什麼文化,對紀墨之前說的那些「五十年」「一百年」什麼的,都沒怎麼記得,哀嚎大哭聲之中夾雜著怨罵,卻是說紀墨夢中看了天機,損了壽數,這才無疾而終。
年紀輕輕,無疾而終,本來就有著某種神秘色彩,在經過了紀三姐的理解轉達之後,「夢而知壽」的說法傳出去,愈發讓紀墨這個普通的扎紙匠有了幾分聲名廣播,不知不覺,就有了紙人紀的名聲,也是流傳的時候為了方便好說而來。
說來也是可笑,紀墨生前所做紙人繁多,價錢並不如何高,倒是死了之後,有人引以為奇,大老遠特地來買他生前製作的紙人。
其中有一位就姓李,行商出身,正是聽聞紙人紀好大名聲,這才從外地而來,特要買一對兒紙人,為老太爺陪葬。
「也是趕巧了,正好家中辦事兒,聽了這名聲,總也希望老爺子在地下也有個好使喚的伴著,這孝子做出來的紙人,想必也懂得個孝順之意,能讓老爺子地下順心,就最好了。」
李家的下人極會說話,面對剛剛辦過喪事的眾人,一番話說得不得不讓人感慨是一樁緣分了,紙人不比別的,本來就不能收藏,買了只能自用,還要馬上用,若是不正趕上了,哪家會要這個呢?
另兩家本是預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