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和被選擇,在這種機制之下,不斷提升自己的方方面面,只會有好處不會有壞處。
當然駁雜不精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得到了系統,必須一個世界一項技藝地學習,對於紀墨來說,是不習慣的,但他最開始抱著回家的希望堅持了下來,後來卻是體會到了這樣學習的好處,專注於一項技藝,不計時間,不憂損耗,不需要為中間大大小小的考試複習而費神,只需要專注於過程,專注於過程之中增長的知識點,到最後不說考多少分,也是水到渠成的順遂。
都說有壓力才有動力,但減輕了壓力之後,紀墨發現自己更能夠做到學一行愛一行,技藝這種東西,一點兒不會的時候無從下手,怎麼看都像是要摸刺蝟一樣為難,但熟悉了之後,小刺蝟也能養得順滑,讓它亮出小肚皮來任由撫摸。
一個世界一個世界地走到這裡,學習過程之中的艱苦不提,其中的趣味也是感受到了的。
以琴而論,制琴的都是沒什麼文化的人,這種文化說是附庸風雅都不為過,他們願意儘量講究讀書人的「禮」和「雅」,然而他們理解的這些又像是霧裡看花,只把那花襯得如同天上仙花一般,愈發不染凡塵。
可事實上,就像理論上不能穿綾羅綢緞的商人從來沒少穿一樣,那些讀書人,也並非都是那般君子風度,如磋如琢,多的是蠅營狗苟,臭不可聞,但這些,都不被他們看在眼中。
被嚮往,被寄託的那份感情放在琴上,增添了琴色的古拙和內斂,無論是形制還是音色,都能感受到那份天地人之間的和諧之美,至真至善之美。
製作古琴的時候,似乎可以透過這種技法,想到前人,最先製作古琴的人在想什麼,他可是一位君子,可是想著那想像中的有匪君子,最終製成了這樣的琴。
三尺六寸六,是年是天,是日月相連,以琴音發心聲,是與自然說,是與內心談,每一個轉折的弧度之後,是在做出怎樣的考量,定下五絃之後是否想的是五行學說,增添文武弦的時候,想到的又是哪位歷史人物?
歷史有相似,人物有相類,不同的古代,令人感到熟悉的卻是那源遠流長的文明所匯,如百川入海,總讓人有種似是而非的無法捨棄。
文明凝聚之物,可以是文字,可以是語言,可以是詩詞歌篇,同樣可以是琴,是一代代制琴匠人的心血凝聚。
頭、頸、肩、腰、尾、足,既是天地有圓方,又仿鳳凰九霄鳴,更蘊君子內五德,從一張琴上能夠看出來的東西,細細琢磨,似乎還有很多,在這方面,琴師傅說不出更多,卻給紀墨講了鳳棲梧桐的故事。
那是第一張琴的傳說,有鳳落於樹上,鳳鳴而飛,樹名梧桐,匠人有感,伐木製琴,始成遺音,又名,鳳凰遺音。
講起這些來,琴師傅似乎回到了自己小時候,第一次聽到這些故事的時候,每一張名琴之後的故事,每一張出自琴家之手的名琴故事,從小,他就是聽著這些長大的,然而後輩人,卻少有幾個愛聽的,或者聽過即忘,便是琴聲,聽得多,卻也記不得幾個了。
祖上的輝煌,在他看來是輝煌的,在這些人眼中,甚至沒有記入族譜的資格,不是官身,不得文位,又算得了什麼呢?
「人啊,不可忘本,我琴家祖上就是制琴出身,世世代代都制琴才是正當,這些人卻一個個羞於提起,是啊,他們是應該羞於提起,如今製出的琴,也不知道能得先祖幾分。」
琴師傅說到這裡總是免不了感慨,歷史變遷,曾經的制琴也算得光榮,如今,不過一匠人耳。
「琴師傅如此說就有些不妥了。」紀墨並不贊同這樣的說法,誰能說現代一定是落後於古代的呢?今人一定不如古人嗎?明明文明發展到現在,很多方面不說日新月異,起碼也有別於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