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來的正好,可看看我這百鍊鋼鑄造的劍如何。」
紀墨見到孔憲,招呼著讓他過來觀看,還沒完全完成,但其光熠熠,的確有些不凡之姿。
孔憲只是看了一眼,惦記著心中之事,慫恿道:「師弟怎還有心思鑄劍,不知道外面都吵翻了嗎?快與我家一同發聲才是,這次,必要讓那些名不副實的鑄劍師知道厲害。」
「吵翻了,是為什麼事?」
紀墨看著劍,細細思忖還有哪裡需要修治,聽得這話有幾分好奇,放下劍,轉頭看向孔憲。
孔憲便說了外面的事情,那些軍中的鑄劍師是怎樣用羊肉替代了人祭,這是何等的輕蔑鬼神的行徑之類的。
紀墨聽得訝然,一喜:「這等好事,我只恨為何此時才來。」
這,這,這,這跟自己想的不一樣,孔憲以為自己聽錯了,摳了摳耳朵,「你說什麼?」
「這難道不是好事嗎?」紀墨臉上帶著喜色,完全不介意再說一遍,還細細說道,「上次你看我所寫的小冊子,我不讓你看的,其上說的就是這些,我那些年實驗,就是為了這個。
經過我的實驗確定,用羊肉,甚至不拘是羊肉,隨便的什麼動物肉都是能夠替代人祭的,只需要分量足夠。所謂人祭之後的劍更鋒銳,不是因為人祭取悅了鬼神,而是因為油脂增加了燃燒的溫度,既如此,只要拿些多油的肉就可以了,完全不必用人……」
說起此事,紀墨不由滔滔不絕,他對此是認真研究過的,很有發言權,起碼不怕言之無物,一時興起,說得愈發詳盡,連其中思路都在說。
孔憲一開始是震驚的,這等離經叛道的行為,竟然是紀墨引發的?他下意識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雖不錯,卻也毫無推論,但此刻也顧不得這麼多了,驚訝過後,慢慢聽進去了,也不嫌紀墨囉嗦,聽完了,良久沉默。
再回想父親讓自己過來的意思,回想父親並未與那些鑄劍世家一起發聲的事情,孔憲眼神兒複雜,問:「你怎麼想到研究這些的?」
「都是人,為何會有他人想到把人投入火中鑄劍呢?」紀墨以這個問題反問,換得孔憲沉思不語。
第44章
孔憲從園子走出去的時候還有些恍惚,上牛車的時候一步踩空,差點兒摔跤,還是跟著他的劍奴趕忙矮了身子墊腳,讓他踩著順利上了車。
如孔憲這等鑄劍世家出來的,日常來往,帶著的也多是劍奴,這時候的劍奴可以當做小廝看,但也不如小廝的待遇好,遇到論劍會或者怎樣的需要試劍的情況,不是都要去砍木樁的,有佈置木樁的工夫,順手一劍刺中劍奴不是更方便嗎?
這些劍奴的存在,本來就是為了劍的事情,為祭劍而死,還是為試劍而死,其實都是一樣的。
當年論劍會,紀墨覺得不夠精彩的同時,孔憲也覺得不夠精彩,他覺得不夠精彩的原因不是那些鑄劍大師什麼重點都沒有說,可能也有這部分的原因,卻早就習以為常意識不到了,反而是試劍這個環節,應該是兩方或多方出劍奴,互相拿劍廝殺,勝出者所持的劍若無所損,就是最好了。
這才是論劍會正確的開啟方式,他們會透過長劍在人身上造成的傷痕來判斷這把劍到底是不是足夠鋒利,一場不流血的論劍會,本身也就透著些高雅清談的味道。
那把漂亮的小銅劍,就是這種型別論劍會的標誌,於是有了紀墨看到的那些不精彩。
在他奇怪為什麼大家還都是寬袍大袖來參與的時候,孔師傅早在下帖子的時候就預防了可能的矛盾。
這一片愛護之情,大概紀墨永遠都不會知道。
坐在牛車上,孔憲還在想紀墨剛才說的那些,很多事情都是如此,若是沒有人發問,生活在這個環境之中的人都會習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