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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9頁

不過,紀父卻是很少做累絲的首飾,以往只說不划算,如今看來,似乎還可以有另外一個解釋。

「……一個步驟不對,就要從頭再來,真的是費工夫的事情。」

「不僅如此,還要畫圖,要做一樣東西,若是不能把那圖畫下來,全憑想像,也是做不成的。」

老師傅說著拿出自己的圖來,都是大圖,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小耳墜兒就能有一張巴掌大小的圖,上面用細細的若女子眉筆那樣的筆一道道畫出了細密的紋路來,那縱橫交錯的蝴蝶翅膀活像是顯微鏡下放大的結構圖。

有了這樣的圖,製作的時候,就能拿著那金絲,一點點照著這圖樣「繞」下來,不至於出什麼大的差錯。

紀墨仔細對比了圖和實物,圖是放大了許多倍的,看起來還好,不像是那麼難,但實物這麼小,東西一小了,精緻程度上去了不說,製作的難度同樣也上去了。

指頭都伸不進去,轉不了玩兒的地方,全憑工具在裡面轉圜,真的是稍有差錯就是全面返工,哪裡算得容易。

這還僅僅是一個雙翅蝴蝶,若是做那五爪金龍,光是龍身子上的絲絲纏繞就不知道要糾纏多久才能得一個,這還不算後面必然要有的烘烤等步驟所需的火候溫度的問題。

根據所用金絲銀絲的不同,再有它們的粗細不同,所需要的火候也是不同的,當真是要憑著經驗一點點試,試出來對的搭配了,就死死記住,下一次,爭取還能一次對,否則,就又是要重新試,每試錯一次,可能就是重新來過,著實不易。

正好紀墨把自己會的那點兒新東西都教出去了,有人替他,也不用他非要做什麼應制的東西,他便專心跟著老師傅學習累絲技藝,許是從紀父那裡就有一段交情,老師傅教他,也教得不遺餘力,就是過程中,免不了總是要冷嘲紀父兩句。

「你父親當年畫畫不行,那指頭拿著筆就不知道怎樣動了,你看他做簡單的還成,複雜的,光憑著腦子想,就記不住多少了,錯了一根絲,就是好大漏洞,後來補都不能算數的……」

說到「補」上,老師傅想到了紀墨那個大哥,又叮囑他:「可不要跟你大哥學,什麼都投機取巧,這東西,哪裡是投機取巧能得的?」

金絲編織看似簡單,可一步步,都要編織到位,上下交疊不能錯,鬆緊程度也不能錯,甚至那金絲都不能擰著勁兒來,免得顯出不同的痕跡來。

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需要細心和耐心的事情。

紀墨這方面倒是不缺,頭一次做就做得很能看了,照著圖樣能夠做下來,但是那順序上,總是讓老師傅皺眉頭,你不能說他不對,但的確不是傳統的路數。

哪怕最後得了一樣的圖樣,總也看著哪裡覺得彆扭,卻又說不上來。

紀墨有些赧然,這倒不是他故意跟老師傅過不去,非要做個不同的樣子出來,純粹是手法上的習慣性動作,就好像某些人走路總是先邁右腳一樣,他製作累絲,總是喜歡走最近路線,即一線到尾。

其實老師傅做的也是一線到尾,就是那個路線選擇跟紀墨不同,看著似乎有些繞,彷彿平添了難度。

這也不是他有意為難,實在是學的時候就是這樣,照著做了這麼多年,也一直是這樣,改不過來了。

教人的時候,自然也是這樣。

他說紀父對圖比較手生,但自己也算不上熟悉,看那圖冊的年代就知道了,有些年頭了,說不得是哪一年傳下來的,後面倒也有新的補充上去,但最近的卻不多,可見,這位對圖也不是那麼熟練。

紀墨就不同了,好歹也是曾經學過畫畫的,立體構圖什麼的,也不是一點點兒都沒接觸過,這方面的基礎有,想像力有,真的製作起來,自然就能不走尋常路,找一個最合適的路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