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約約,像是有一種感覺,能夠知道自己「控制」的強度如何。
小半個時辰之後,下人醒來,並沒有看到其他什麼事情,還以為自己在正常地扶著自家老爺往回走,完全沒發現,走了那麼長時間,竟然還在原地,他扶著人,走了一步,覺得死沉死沉的,那無意中接觸到的面板都冷了,冷得他一激靈。
老爺完全無法站立貼過來的臉,更是讓他渾身一哆嗦,不由鬆了手,人倒在地上,發出沉悶的一聲。
「老爺,老爺,你沒事兒吧,老爺?」
人沒扶好,是要捱打罵的,下人這樣想著,忙去檢視老爺的情況,可結果,觸及那張冰冷的臉,再一試,連呼吸都沒了。
「啊——」
下人一聲慘叫,往後面坐倒。
深更半夜,格外嚇人。
等到有人過來檢視,再一看那人身上的酒氣,這不就是醉死的嗎?
官府的仵作在查驗別人的時候不用心,在查驗這位已經死了的有來頭的行商的時候,也不會那麼用心。
身上沒有摔傷之外的傷口,滿身的酒氣,很好,不用查了,就是醉死了。
至於為什麼醉死,那誰知道呢?
紀墨以為自己做得還算成功,回去見了祝容,祝容是知道他選擇了哪個人來練手的,聽到他講述的經過,只問了一句:「為什麼放過那個下人?」
「他本來也沒做什麼。」
紀墨的解釋不是很有說服力,作為行商的下人,一同跟著收債的也有他,可,那最關鍵的一腳不是他踹出來的,其他的惡事,只能說是「上有所命」,如果以此論死,那行商的全家只怕都沒一個可以活著的了。
到底沒有那麼大的仇恨,不必做到那般雞犬不留的。
「你又知道了?」
祝容語氣嘲諷,可到底沒有再說什麼,他已經發現跟紀墨說不通了,如果前幾年,他可能會硬氣一點兒,直接把紀墨這個不聽話的逐出師門,不要他這個弟子了,可偏偏……
「唉,你這樣,以後是會吃大虧的。」
祝容搖頭嘆息,像是在做預言。
紀墨沒在意這樣的「詛咒」,輕笑著說:「不會的,這世上,還沒誰能夠讓我吃虧。」
除了生死無大事,可死亡這樣的大事,對自己來說,又算是什麼呢?
換了一個世界繼續活?
這一想,死亡反而還是新的開始,完全沒必要害怕什麼。
看到紀墨的表現,祝容是愈發想不明白了,那樣的深仇大恨,怎麼就沒讓這個孩子變了性子呢?
怎麼還是這般明朗大氣,襯得他這個當師父的愈發心胸狹窄,令人可鄙了。
同樣是毀了容的臉,固然紀墨佔著年輕的便宜,不是那麼醜,可人緣兒上,祝容總還是覺得紀墨比自己更得人喜歡。
他不是爭旁人的那點兒喜歡與否,但這種對比,實在是讓人不明白,為什麼呢?
同樣的仇恨,自己差點兒就此一蹶不振,就算後來報仇,也不再是從前的心境,哪怕仇報完了,也依舊無法回到最初。
但紀墨就不同,那樣的仇恨,不見他忘,卻也不見他記,彷彿身上從無重擔,活得輕鬆開朗,讓人看不明白緣由。
祝容總是問他,是否忘了仇恨,每一次,紀墨都說沒忘,可每一次,他也不見他為此苦大仇深。
那彷彿沒有背負仇恨的單純樣子,那種從氣質之中透出來的感覺,那種從樂曲之中感受到的心境,他真的有記住那些仇恨嗎?
「去報仇吧,既然你已經會了(心樂),我也沒什麼可教你的了,你去報仇吧。」祝容在夏末的時候,讓紀墨離開。
紀墨怔住,人生太短,他是想要等給祝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