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六子的肩膀,王哥把安葬的事情交給了他,何二主動請纓要幫忙,好歹認識一場,送最後一程吧。
一會兒,人都走了,剩何二和六子兩個面面相覷,不知道一時間先做什麼,還是何二有經驗,打發六子去買棺材,說:「我回去問問我娘,看她能過來幫忙不,這屋子有什麼你的東西,你先拿走,別讓她們手雜。」
哪怕是自己娘,但那些貪小便宜的性子,總還是不好說的。
他們兩個認識很久了,當年六子家裡頭出事兒,對方也沒少來幫忙,六子知道這些也不特意點明,隨意掃了一眼,拽起一件衣裳披在身上,「別的都沒什麼了,那一箱子顏料別動,其他的都隨意吧。」
學習扎紙,紀墨是要六子準備自己的顏料箱的,開始六子還興致勃勃,後來出了事兒,也沒大興趣了,那個箱子早就扔在家裡了,若要用,就直接用紀墨的顏料箱,這屋子,也就那一箱子顏料顯得貴重些。
「那先找個地兒放起來,」何二說著要上手,不知道想到什麼又擺擺手,說,「算了,等我娘過來再弄。」
「若怕人亂,送到隔壁就好了,隔壁大娘我們一直照顧著,有幾分痴,不生事兒。」
六子說了一句,扭頭就往外頭走,被何二追著問了一聲買棺材錢夠不,笑著擺擺手,「我去王哥那兒拿,總不至於一個棺材也不給吧。」
何二懊惱地一拍額頭,竟是忘了王哥現在才是棺材鋪掌櫃,可能因為他們正經買賣做得不像是個正經買賣吧,他這裡總當對方是專門挖土的。
何二的娘是個慣會做事兒的,東家西家,有個什麼總是愛找她幫忙,是個麻利人,比起她佔的那點兒小便宜,其他方面真是給人省事兒不少,所以大家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去計較那些。
聽了何二說話,她跟著就過來了,看了一圈兒就覺得詭異,這人身上衣裳不說多新,整整齊齊乾乾淨淨,連鞋子都是穿好的,就像是早等著入土,給人省事兒一樣。
「這箱子不能動是唄?」何二的娘問了一聲。
「嗯,放隔壁就行了,隔壁大娘是這邊兒照顧著,也許是個親屬?」何二不常來紀墨這裡,不太清楚他們這邊兒的關係。
「成,我去放。」何二的娘不假他人手,直接上手就拎起了箱子,何二本來還有些顧忌,見親娘這樣拎了,不知道還該不該說,磨磨蹭蹭的,跟著往隔壁走了一圈兒。
隔壁的門都沒鎖,隨便一推就開了,何二的娘大步走進去,見到那聽到動靜從屋中走出來的大娘,四目相對,她仔細辨認了一下,突然一拍大腿,手上拎著的箱子都落了地,「哎呦,老姐姐,你怎麼在這裡啊!」
「這是……」
何二緊著那箱子,見到箱子落地,忙搶上去接,沒接住,好在地面都是泥土,也不硬,加之距離地面沒那麼高,箱子也沒被摔開,裡頭的東西有些碰撞之聲,是不是還好,還要再檢視一下。
不等他看,就聽到這樣的一聲,簡直是石破天驚一樣,拎起箱子就看自家親娘上前去跟那大娘拉著手臂,目光打量睃巡了好幾圈兒,再開口聲音都帶了哽咽:「我還當大白日裡見了鬼,沒想到,真沒想到……老姐姐欸,你既然沒死,到底是怎麼到了這裡,又是出了什麼事兒……」
一連串的問題,不說別的,那出《還陽令》咿咿呀呀的曲子彷彿還在耳邊,誰能想到被閻王爺勒令還陽的老太太是真的沒死呢?
鄰居多年,何二不記得,何二的娘還是認得隔壁商人家的老太太是怎樣的,鄰裡鄰居,早些年老太太身體好的時候,她們見面也常打招呼的,不過是後來那家氣派起來了,把規矩拿起來了,這才不好見面了。
人的骨相是變不了的,便是滿臉皺紋,面板暗黃,身材幹癟,也還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