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動之間,自有一派清淨之意。
紀墨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看他往雲水堂走,依舊不肯離開。
「還跟著我做甚?」
廣濟看到這條甩不開的小尾巴,扭頭詢問。
「當送師父到住處,之後我再回返。」
紀墨從容應答,彷彿自己所做該是弟子服侍師父的那一套,天經地義,不容置疑。
廣濟失笑,自己還沒認,他竟是認定了,果然佛祖所指嗎?
一路無話,到了地方,紀墨本想再獻獻殷勤,幫著整理下床鋪僧衣的,卻被廣濟趕了出來,「速去休息,莫要在此磨蹭。」
紀墨只好迴轉自己所居之處,他回來得晚,之前那些歡笑嬉鬧的小和尚都已經睡了,一個個東倒西歪地,生生把大通鋪睡得一片凌亂。
看到自己的鋪面位置,被一個小和尚佔了半邊兒,紀墨無奈地推了推他,借著廊下微光,看到那鋪面上並不清晰的深色水印,一陣無語。
睡覺流口水什麼的,天知道這個年齡的孩子怎麼那麼多口水,活像是尿床了一樣。
這也是他為什麼著急拜師的原因,早早拜了師父,就能早早離開這一群小魔王,起碼不用再跟他們一起睡了,半夜被一腳砸醒什麼的,紀墨也很想打一拳回敬。
這等小事兒,認真計較,是自己不大度,不計較,又覺得實在是過不下去,難受的總是自己。
「小孩子啊,最麻煩了。」
紀墨小聲嘀咕著,避開了那一灘口水印兒,往旁邊兒的鋪位擠了擠,一腳踢在對方屁股上,肉墩墩的屁股順勢往前拱了拱,留下一個還算溫熱的位置,省了自己暖被窩了。
次日一早,在做完了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之後,紀墨就尋了廣濟,跟在他的身邊兒,給他背誦經文,清脆的聲音帶著固有的腔調,本來能夠讓人睡著的念經聲似也帶了清晨雨後的草木清氣,有種昂然勃發之感。
廣濟聽得微微點頭,念經最能見功底,他聽得出來其中的信心和堅定,本來對紀墨的印象也由此變得愈發清晰。
之後再去藏經閣看書,紀墨也總是陪同,廣濟曾問:「為何不和其他沙彌一起玩耍?」
「我與他們不同,難有同樣興趣。」紀墨如此回答。
「可是瞧不上他們無知?」廣濟問。
「眾生之面不一,我知彼不知,彼亦知我所不知,皆有無知處,便自兩相抵。不同玩,只因不同路而已。」
紀墨對這種暗藏陷阱的問題有些無奈,品性考量,又哪裡是言語能夠問清楚的,且看日後吧。
第557章
廣濟每天的日常都很規律,早上聽著晨鐘起來,一同到殿堂之中念經,佛家廣開方便之門,哪怕並非本寺僧眾,也可以在殿堂之中念經,只要不去打亂他們的固有排序,擠佔位置就好。
在山中景色好的時候,有留宿在寺廟的香客也會在和尚們早課的時候到殿堂來,站在邊緣的位置,半通不通地跟著念經。
總有人說這樣能夠洗滌心靈,更容易找到人生的意義。
廣濟本來就是僧人,僧服也跟大家相差不多,就是色號的差別,可能是常年在外,他的衣裳很多都洗得泛白,不復之氣的顏色,而樣式之類的,天下的僧服可能都差不多。
紀墨自己穿的是小號的僧服,顯然,小寺廟沒有那麼多講究,不會專門把和尚和沙彌的衣服分出一個不同來,只有大小不同而已,最關鍵的是,和尚穿舊了的衣服改一改給小和尚穿,正好。
布料柔軟,反而比新的還要更舒適一些,就是耐久度不高,小和尚們蹦蹦跳跳,爬高上低的,很容易就會給衣服開個口子,那時候,就會找大和尚去縫。
一眾小和尚光溜溜的小雞仔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