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濟這樣說著,手撫著那陳舊的廊柱,不少地方還能看到火燒火燎的痕跡,但相信很快,它就會重新煥發出光彩來。
在廣濟跟紀墨談過幾日之後,便有最近的寺廟派人來了,他們似也很懂得的道理,並不是空著手來的,帶來了經書不說,也帶來了人力。
「此等盛事,怎能不襄助一二,勞煩法華寺高僧在此主持,實在是汗顏,汗顏……」
領頭的師兄是個魁梧漢子,說話卻很圓滑,見到廣濟之後,就是一連番的誇獎,好話不要錢一樣大奉送,末了還暗示自家寺廟撐不起這裡的門面,不敢跟廣濟爭奪主持之位。
「師兄說得哪裡話,我本是過路,知道這裡有寺廟,又是荒廢不久,心中感念,這才有心大興,卻是不會在此地久留,師兄能來主持,自然最好不過。」
廣濟言辭溫和,還不忘說起頭一次留宿在此遇到的那個面都沒露的老僧故事,「不知真假,不論正邪,感念其言,多有遺憾,這才有願重建寺廟,免去鄉人恐慌。」
「好,好,好,正是這樣,才是師弟的功德啊!」
兩人你來我往,說得熱鬧。
其他的和尚,跟著工人一同忙碌,加快了重建的速度,還別說,他們個個都有自己的手藝。
紀墨對這點並不很驚奇,寺廟就是一個小社會,裡面的和尚自給自足,指的不全是自家種的糧食自家吃,還有就是他們各方面的才能匯聚,無論是修繕房屋,還是製作桌椅床鋪,連裁縫才能都是有人掌握的,完全不需要倚靠外界,如此才是真的遠離紅塵俗世。
之所以形成這樣的局面,也不很難理解,這些和尚幾乎都是貧苦出身,他們的家庭環境可能就是小工匠之流,等到入了寺廟,也不過是多了修行之事,並沒有廢了他們本來擁有的才能的意思。
甚至因為寺廟相對公平的環境,他們還能獲得跟自身能力匹配的更好的職位,也讓他們能夠繼續發揮所長,這就很令人感覺舒適了。
不用操心算計每日吃穿,不用強行去從事自己不喜歡的職業,也不用違心奉承什麼人,只要全心全意把自己的所有都交託給佛祖,那麼,不僅能夠獲得心靈上的平和,也會在日常生活之中感受到難得的大自在。
這也不怪那麼多人都愛當和尚,三千煩惱絲一去,當真是清爽若飛揚。
又等了一段時間,離得較遠的一處寺廟也派人來了,他們大約知道自己地方遠,爭主持是爭不來的,便多是指派了一些僧眾過來充實寺廟,結個善緣,他們也帶了不少經書,雖可肯定未必有什麼孤本珍本,但經書多了,廣濟也十分歡喜,連著兩日,都在翻看那些經書。
紀墨也跟著看,不僅看,還會背,他現在能背的經書已經很多了,但其中浩瀚,至今都好像看不到頭,若論經書幾萬卷,只看弟子幾多人。
弟子多了流派多,流派多了,經義多,兩相疊加,總有後人偽託前人所言,從某本經文之中引申發揮,講述自己的觀點,如此成書,經文便又多了一本。
從「佛」這個詞出現,有人解釋其意,就開始有了經書,如此歷朝歷代,皇家彙編的有,各個寺廟總結的有,還有些是從外域而來的所謂「番邦佛說」,更有不同的語言記錄的佛典。
因不是人人都是翻譯奇才,這部分的佛典也是出錯最多的,很多口傳都會有些聽起來生硬不通的詞彙,要麼就是真的不知道如何翻譯,記了一個口音音譯,要麼就是不好描述,於是成了這樣的怪異。
這次帶來的經書之中就有很多這般的,廣濟有些好奇,還尋了那位師兄問了一句,這才知道附近那座寺廟雖如今是個小寺,卻是從大寺分支出來的,其中經文,多半都是那時候抄錄流傳下來的,後來那大寺被皇帝滅佛給弄沒了,這裡留下的經文不是孤本勝似孤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