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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與病,若兩軍對壘,敵軍衝刺,己軍是防守還是衝刺,亦或者中軍惑敵,兩翼圍殺。其中複雜未必甚於兵法,卻也有相類之思,猶若弈棋,一進一退,莫不為了終局之勝。

二來麼,便是心有定計,以此觀方驗效了。那些病人,來往都是面熟,知道誰家誰人,多少日發病,多少日病好,是用了這樣的方子,還是那樣的方子,其中可能細節難明,但大體上的推論已經夠用。若有效,則此方也可家傳。

這等簡便積累經驗的方法,紀清志告訴紀墨之後,紀墨只有豎拇指示意,他之前倒是想到一二,也不過是隻想到方子上,哪裡想到還能這樣驗證效果,果然,經驗還要看實行啊!另,怪不得有些醫者不愛開方,故作神秘,怕此「竊」也。

第485章

這段父子相議,不過片言,之後便不再提起,次日紀墨與紀清志同辭此處,又往別處遊蕩。這一走,便再無歸期。

每到一地,整理此地獨有藥草,獨有藥方,又遵照紀清志所授,悄然追蹤病人,檢視藥效,暫做停留,略有所得,檢驗之後,便再走他方。如此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又不知多少寒暑已過,年華侵染鬢髮,曾經日行三十里仍有餘力的紀清志,竟是十里便已有不逮,不得不多做停歇。

見此,紀墨便將家暫且安於一處小城之中,他們來往多選小城落腳,並不以鄉村為居,鄉人結黨,宗族勢大,外來者難入其中,多有禍患在側,倒是小城,縱是偏僻,也多有商旅往來,並不孤寡,父母治下,少有禍亂,多能安生。

紀清志這一套「安全要旨」早就傳給了紀墨,若說過於謹小慎微,一路走來,未見大的風波,便知這些行之有效。

事前多思,好過事後懊悔。

「人固有疾,非為身,即在心。」紀清志自知年老,很多心中絮言不做積壓,傾吐而出,便又說到紀家往事上。

紀墨早有心探問,藉此問清,方知早年間便是被他一言糊弄,竟是信到了現在。

再看紀清志,就有些一言難盡,「爹爹騙得我好苦。」

「有何可苦?真當那是什麼好去處?醫涉有私,疑心難容,在尊側,則動輒得咎,刀斧加身,在卑下,則意指不端,覆在頃刻……螻蟻小民,何須攀行權掌之中,五指難越,莫若回還鄉野草莽……舊日你阿爺曾言我,去也,去也,莫回,莫返。——我遵行不悖,你卻偏有大志,要成偉業,高牆深苑,難出亦難進,更難成事。你若執意於此,我不阻你,也不以子嗣相約,只嘆我紀家門庭,自此絕矣……」

古往今來同一理,催婚總是父母心。

這幾年,花式催婚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就是這一次,這個彎兒拐得,紀墨差點兒都沒轉過來。

「你這樣說,我可就真信了。」

紀墨這般應著,給紀清志預備了一盞清茶,果然聽他這般說,紀清志便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咳嗽起來,紀墨忙把茶遞上,看他咳得渾身顫抖,又是心軟,「不過是傳承小事,敢不應命?」

不必紀清志言說,紀墨也早有傳承之念,出去一趟,不到晚間,便帶回四個孩子來,他們都已經洗刷乾淨換了新衣,臉頰雖瘦,卻也可見精神。

「我家子嗣,不落人後,長者堪使,幼者可教。」

四個孩子之中,年長的那個已經有十一二歲,半大小子,足可當半個勞力使喚,剩下三人,序齒而立,若那護堤之柳,根基牢固。

「還不見過祖父!」

隨著紀墨一聲,四個孩子直接衝著紀清志行禮,「紀言/紀念/紀君/紀安見過祖父!」

紀清志看著這四個孩子,眼中晃過一絲失望,卻也在抬眼之際化作慈愛笑意,「好,好,都是好孩子。」

等打發了四個孩子下去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