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墨扶著葛根回屋,給他看了看後背的傷,都泛了紅痕,最中心似還有些發紫,可見紀師傅下手不輕,倒是不用上什麼傷藥,只睡覺平躺必要耐著疼了。
「師弟別怪我,我也是實在沒法子,不是造橋那塊兒料,再怎麼都是不成的。」臨睡前,葛根袒露了些心聲,在紀墨出現之前,他何曾沒有過嫉妒,最後不過無用罷了,有些事情,強求不得,想通了,決定退了,方才覺出這海闊天空來。
只,有些對不住師弟。
紀墨不知道說什麼,他似能理解葛根的那種絕望,在面對某項技藝的時候,那種如同天塹的溝壑阻擋了前行的路,再怎麼努力都無法跨越,該怎麼辦?
只要想一想,就對新的技藝充滿了恐慌,會不會自己也有一天,會面臨那樣的絕境?
第394章
葛根的看會了,還真的是看會了,他沒急著搬走,還在紀師傅這裡住著,紀師傅給了他兩天冷臉,後面也就漸漸消了火氣了,到底相伴多年,總是有感情的。
這時候,葛根才開始放下心來自己著手做模型,上次拿過來的木材還有些,不過比較好,他沒捨得拿來練手,又重新找了木材,製作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是有些笨,可,再笨也要堅持,哪怕慢一點兒呢?
跟著紀師傅多年,那些榫卯結構,不敢說所有都會,總有常用的那些是會的,而會榫卯就意味著尺寸什麼的會有一個精準的把控,不至於分開做的兩個零件最後拼接不到一起去,就是整體佈局差了些,有的時候還要紀墨來指點一下。
農家小院兒,間隔不大,有人從窗外過,裡頭說什麼就都聽到了,紀師傅無意中聽到了兩次,倒是愈發覺得紀墨這個小弟子能幹。
等到來年再出門的時候,就直接帶著紀墨去造橋,這一次,不是官府指派的任務,而是有富戶來請的。
紀師傅名氣大,對這種事兒也只當平常,這一次就是路遠了點兒,估摸不太好走。
葛根這段時間已經能夠自己製作小橋模型了,雖然就那一個樣式,可他腦子也活,上了不同的顏色,用不同的木料,也能把層次分出來,還託來往的貨郎往遠處賣,材質普通的不上色的價錢也不高,又不是批次販售,到底還是能夠賺點兒。
這次他本來就不用去了,葛根卻過意不去,因師父帶著他回來,就沒再帶旁的弟子,若是這次出去不帶他,拎包靠誰?更不要說紀墨這個小短腿兒,實在是個拖後腿的。
「不過跑一趟而已,難道我還不能多走幾步去看看了,師父可別這麼絕情!」
明明是專門拎包去送人到地方的,葛根說得卻好聽。
紀師傅聽了,板著的臉似乎都鬆快些,嘴角隱隱有一絲笑弧,「你師弟他們都說到了?」
「近處的我都說了,遠處的讓他們再去說了。」
古代的訊息傳遞,除非是軍用飛鴿傳信那種,否則都是人傳人,葛根把近處的通知到,再讓近處的通知他近處的,一人接一人地往遠處通知,如同接力棒一樣傳訊息,也不用他所有人都跑到,還是很方便的。
日子是定好的,地點也是確定的,他們甚至都不必來紀師傅家集合,直接過去就是了,有人腿腳快,拖兩日再走,也能行。
以前一向是葛根做這些事兒的,他本來還要教紀墨,被紀師傅臭罵了一頓,大意就是紀墨這個好弟子是要專心學造橋的,不許他用旁的事情拐了他的心思,還說葛根就是因為這些小事兒費了心,就不願在正事上用心了。
葛根被說得沒脾氣,私下裡抱怨師父偏心,卻也覺得這個理由比自己沒能力要好多了,後來連自己也對外說,說自己就喜歡做些雜事兒,對正事兒沒上心,白蹉跎了幾年時光。
紀墨聽了,覺得這師徒兩人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