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念丹】的第一眼,池蘅剋制住硬搶的心思,快速捋順混亂的思緒:「我怎知你這藥是真是假?」
知她謹慎,謝折枝冷笑:「今日我既肯來,是報著令沈清和傷心欲絕的打算而來,怎會拿假藥來騙你?我若騙你,就教我兒魂飛湮滅,來生走畜生道,此等毒誓,你總算信了罷?」
她連沈清宴的今生來世都敢起誓,可見動了真格。
「你也歇了趁我不備搶奪的心,你來搶,又或派人來搶,我便一不做二不休將這藥毀了!」
她收好寒玉匣,從懷裡摸出曾祖與寧序來往的信件。
這些信件用特定的方式塗抹儲存,經年不朽,更無蟲蛀。
「你且看。」
池蘅彎腰撿起,逐字逐句看去。
信中確實提及寧序將凝聚生平醫毒造詣的兩枚丹藥交由謝家一事,且看這紙張確有很長年份。
她師承蘇戒,眼目毒辣,在這點上謝折枝根本騙不過她。
藥是真的!
一念及此,她呼吸急促。
「一念丹,正所謂一念深愛,一念深恨,是愛是恨,是生是死,池蘅,沈清和能不能活,全在你一念之間。」
「你要我做什麼?」
謝折枝捂唇笑:「脫下你的盔甲、靴襪,把你的刀扔過來。
「【一念丹】就在我手上,你若有半分手段用在我身上,我就是死了也要毀了這藥。
「池蘅,我知你武功蓋世,性子桀驁,可你膽敢耍任何花招,屆時沈清和寒毒發作無藥可救,得先死在咱倆前頭。」
她句句拿清和性命做挾制,池蘅眸色陰沉,忍一時之氣,褪去盔甲,摘下面具,及至靴襪脫下,隨手一拋,唐刀扔到謝折枝手邊。
謝折枝一手撐刀,一手拈著救命的藥丸:「為了她,我要你上刀山下火海你也願?」
「願!」
謝折枝下巴抬起:「真好。」
她笑道:「那你先去試試我為你準備的『刀山』。」
所謂『刀山』,遍地荊棘。
……
鮮血從腳底板滲出,大大小小的荊刺扎進血肉,池蘅咬著牙,眉頭皺也不皺。
「不愧是踏破狄戎王庭立下大功的『玉面戰神』。」
她越慘,謝折枝越開懷,她笑得和朵花似的:「那再試試我為你準備的『火海』?」
……
「沈清和有你真是她的福分。」
謝折枝冷眼瞧著三丈之外渾身是血的年輕人,刀尖直指:「池蘅,你敢不敢走過來,親手來拿這枚藥?」
……
一步一個血腳印,池蘅披頭散髮,死咬牙根才能讓自己忽視周身的痛楚。
「一念丹就在這裡,你得拿命來換。」
謝折枝好整以暇等著她步步靠近。
意識恍惚,滿目血色。
陳年的記憶紛至沓來,最先湧入池蘅腦海的卻是那句「這點傷算什麼?我願為婉婉做任何事!」
猶記得那是十四歲那年她在雲桂樓打斷說閒話之人的腿,回來受爹爹鞭刑,姐姐病體稍微好些便來看望她。
面對姐姐飽含關心的嗔責,她理直氣壯地表明心跡。
人生二十載,不多的年歲她說過太多「肯為婉婉去死」的話。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婉婉不是牡丹,是盛京城最美最雅的薔薇,她已經嘗過這朵花的滋味,那麼為她死一死,也是應有之義。
既是與天賭命,何足懼?
唐刀鋒利至極,刀尖一瞬刺破池蘅輕薄的裡衣。
謝折枝拿刀的手穩穩噹噹,刃長兩尺七寸,且有的熬。
刀身刺進血肉,池蘅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