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論第二顆帝星?」池蘅心中一動:「他們都說什麼?」
「能說什麼?」孫逐日仰頭喝了小半杯茶:「當然是盼著新主早日露面,撥亂反正!」
他正在氣頭上,來時不知喝了多少酒,沒留意友人一霎微妙的神情。
「可笑我前幾日回到盛京,呵!不愧是天子腳下,歌舞昇平,外面亂成一鍋粥,裡面的人夜夜笙歌不知疾苦。陛下親小人,遠賢臣,派來的監軍一個比一個廢物!」
他嘆了聲,發了好一通牢騷,心中的不滿稍稍得到發洩:「矜鯉,你說,真有第二顆帝星麼?」
別看盛京這地兒人們談起天命一事諱莫如深,到了外面,去到距離盛京更遠的地方,五歲的小孩都知道「天無二日,帝有二星!」
多少叛軍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舉起反旗,光是自稱「第二顆紫微星」的,今年我滿打滿算見了五個,五個!
「屁得帝星!真打起來三個尿褲子的、兩個嚇暈過去的!簡直滑天下之大稽,辱沒了『女帝』二字!」
聽得多,見得廣,孫逐日自己有時也會犯嘀咕。
這話他不敢和外人說,只敢和從小一起長大的池蘅說。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假帝星他見著了,真的在哪?
池蘅若有所思:難怪趙潛顧慮重重,怕成那樣都不敢拿她身份一事做文章,只敢拿捏岳父的愛女之心,借力打力。
「矜鯉?矜鯉你想什麼呢?」
「帝有二星……你信嗎?」
孫逐日不說話。
池蘅話音一轉:「陛下不待見我,你今日來此,以後少不得要被刁難。」
「什麼?」他一雙丹鳳眼瞪圓:「陛下為何不待見你?你們池家為國為民付出的還少嗎?陛下的心是石頭做的不成?」
「你說呢?」
她輕飄飄一句反問,正如那句「你信嗎」,令孫逐日迅速冷靜下來。
是了,陛下這一年殺的忠臣還少嗎?
「你再和我講講叛軍的事。」
「叛軍?」他慢悠悠回過神來:「說起這叛軍,十幾股裡面成了勢的非『嶺南軍』莫屬,出了名的神出鬼沒,財大氣粗。
「但凡投靠他們的,有酒喝,有肉吃,行軍打仗紀律嚴明,來歷神秘,像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你要真想找出他們的老穴,難如登天。
「後面也不知是哪方勢力在操控,對咱們運朝行軍風格過於熟稔……
「他們有一位軍師,被人傳得神乎其神,說起來他們領頭的一位戰將,和你一樣,也愛戴著一塊面具……」
孫逐日這天說了好多,看得出來是真受了磨難,好好的斯文人說起髒話來竟也不違和。
「矜鯉,倘真混不下去了,我能來投奔你嗎?」
回想他說這話時眉眼間的淒涼落魄,池蘅輕揉發脹的太陽穴,心內湧動著一股陌生強烈的情愫。
她自己也說不明這是怎樣的情緒,或許,或許是知道自己被需要、被期待。
她仰面笑了笑,看著一寸寸被吞沒的夕陽,血液裡滾動著躁動的熱潮。
催促著她,推動著她。
站到更高處。
站到更多人仰頭能望見的地方!
清和默不作聲地凝望她。
小小的盛京困不住她的阿池,阿池終要回到廝殺的戰場,親手拿回屬於她的一切。
她走上前,沉默地抱住她。
池蘅倏爾笑出聲,含笑回眸:「姐姐。」
第134章 雪夜溫情
比起前朝對女子的嚴苛,運朝男女大防還算開放,未婚夫妻親密一些也無可厚非,遑論如今這世道,三年禁止嫁娶的條令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