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這相同感到滿足,唇邊噙著一抹笑。
帝後攜手站在人前,諸人沒想過會見到本不該出現在這的陛下,歷朝歷代,哪怕往前數一千年都沒有為帝者親自出宮門迎娶新後的。
這不合規矩。
規矩是什麼?
是皇后母家的人將新後送入宮,陛下且等著成婚洞房便是。
此番破例,人們發自肺腑地羨慕起靖國公一家,有個備受帝寵的皇后做女兒,說是潑天的運道都不過分。
二月春風似剪刀,清和視線被擋,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身邊人身上,池蘅力道柔和地扣著她的指節,環顧四圍,見到一張張驚訝的臉。
她揚聲道:「自朕以後的繼位者,納後需步行前往直陽門迎娶,人生漫長,成婚意義非凡,是人生全新階段的開始。
「直陽門通往皇后寢宮的路長嗎?說長也長,但和餘生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夫妻二人,同榮辱,亦要同甘苦。
「帝後當以身作則為萬民做表率,朕今日與皇后攜手並行,此後互攙護扶,互敬互愛。」
紅蓋頭下,清和眉眼柔和,為池蘅磨礪至今仍然保留的純粹赤誠感到欣喜。
語畢,池蘅一笑溫婉了臉龐:「婉婉,這條路,咱們一起走?」
清和用力回握她修長的手。
君無戲言,女帝陛下一言定下佑朝帝皇納後新規。
往後多少年,直陽門通往皇后寢宮的這段長路都被稱為『婚途路』,更是促進帝後感情的『升溫路』。
其中裨益良多,暫且不提。
禮樂聲起,春風拂過眉梢,池蘅心思細膩,若想照顧一人,總能熨帖地人心窩子都是暖的。
清和承了她的情,放心坦然地走下去。
她想:只要阿池陪在她身邊,莫說是一段鋪滿鮮花的坦途,縱是刀山火海,也沒什麼好怕的。
心裡歡喜,便不覺累。
這段路在外人看來不短,直到了【鳳儀宮】,清和還沒走夠。意識到這點,她心口怦怦跳。
諸般繁冗的禮節行過,新後被宮人送入喜房。
因當今是女子,婚房的佈置不敢新增『百子帳』、『百子被』等物,寬大的喜床四圍懸掛紅緞繡龍鳳雙喜床幔,牆面居中裝飾一幅富貴牡丹圖,腳下鋪著和軟厚實的地毯,燭火明亮,滿室生輝,入目儘是紅光喜氣。
「見過陛下。」
宮人屈膝行禮。
池蘅身著莊重的玄緋色冕服,喉嚨微幹,舉步走向喜床。
新後端莊典雅地坐於床沿,兩膝並著,腰身挺直,艷紅色的蓋頭罩著頭,看不見她,池蘅一陣心癢,手臂抬起,接過宮婢獻上的如意喜秤。
清和緊張地心要從嗓子眼跳出來,掌心絹帕被揉皺,她剋制著呼吸,嘴唇微張,悄悄吸一口長氣,鎏金鶴擎博山爐內飄出的白梅冷香吸入肺,紅蓋頭被喜秤慢慢挑開,她配合著揚眉,看向攜手一生的愛人。
喜秤拿在手裡彷彿重如千斤大鼎,壓得池蘅手腕下沉,她輕舔唇瓣,說來也是有意思,邁入新婚的二人默契地選擇深呼吸來應對人生最歡喜的時刻。
眼前有了明亮的光,昏暗被撥開,精美繁複的皇后禮服穿在身,鳳冠覆在頭頂,清和眸光繾綣略有羞意地看著自己的良人。
看清她的眉目妝容,池蘅一動不動愣在那,心裡轟得燃起一把火,燒得恣意旺盛。
火紅色的玉飾墜在耳垂,紋絲不動地垂在那,新後儀態上佳,不似以往清清然不沾塵俗的仙子,這一降落,當真稱得上有了人情味的人間艷色,膚白貌美,盡態極妍。
見到比她還無措的阿池,清和內心得到極大的安慰滿足,紅唇輕啟,喃喃道:「陛下。」
池蘅一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