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您放心吧姨母,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好他的。您只是想得太多太累了,您沒事的,多睡睡就好了,沒事的。」洪菱舟安撫她躺下,側過頭去揩掉眼角的水痕。
謝欽瑜已經搬離了皇宮,住去了他宮城之外的恭王府。
王府門前清冷,門可羅雀。
門口守衛看了她一眼,沒有多問,便放她進去了。
——能著戰甲的女人,除了靖仁公主,還能有誰。
「謝欽瑜!」她奔進府中,焦急喊道。
「公主。」一個婢女迎上前來,洪菱舟認出那是謝欽瑜身邊的人,「王爺他昨夜一夜未睡,此刻好不容易睡了下去——」
洪菱舟深吸一口氣:「他還好麼?」
婢女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他不好。但是奴婢想,倘若王爺醒來能看到公主,也許會高興一些。」
她領著洪菱舟去到謝欽瑜的書房,據說他現在正在書房的隔間睡覺。
婢女輕輕掩上門,留了洪菱舟一人在屋內。
書房很清簡,還帶著一些剛建成不久的木頭味道。
一邊的架子上掛了件外袍,書案上零零雜雜攤了一桌的文書,硯臺中的墨還未乾涸,毛筆被摔在一旁,濺開了不少墨點。
她蹲下身,撿起被揉成一團丟在地上的白紙,密密麻麻,被塗掉了很多,像是一篇駢文。字跡龍飛鳳舞,並不像是他從前的工整的楷書。字裡行間充斥著躁鬱之氣,宛如狂士。
她垂了眼,重新把紙揉好,丟回了原處。
她輕手輕腳地掀開內室的紗簾,謝欽瑜正側臥在榻上睡著。
他眉頭微皺,下巴處有淺淡的青色胡茬痕跡。
被子滑落到他胸口處,她無聲嘆了一口,想幫他把被子拉上去一點。結果被子剛剛蓋好,他就被驚醒,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她沒想到他居然有這麼大力氣,攥得她手腕生疼。
「謝欽瑜……」她輕聲叫他。
謝欽瑜一動不動地看著她,仍是攥得死緊。
「我回來了。」她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彎下身子抱住他,「我讓你等我,你怎麼等成了這個樣子。」
☆、大雪滿弓刀三
他似是呆愣了很久,然後起身用力回抱住她,聲色沙啞:「菱舟。」
她緩緩跪在他榻前,右手輕拍他的背:「我在。」
他在輕輕地顫抖,手下更用力了幾分。她悶哼一聲。
「你有傷?!」他回過神來,立刻鬆開了手。
「沒關係沒關係,都是小傷,我好好的呢。」她連忙說道,「我聽下人說,你休息不好,是我吵到你了。」
謝欽瑜默然。
「我剛從姨母那裡回來,我……都聽說了。」洪菱舟說不下去了,不知道該說什麼。
「嗯。」
「我……我能幫你什麼?」
謝欽瑜苦澀地笑笑:「你什麼也幫不了。」頓了頓,「一條條罪名,都是貨真價實的,那確確實實是沈家人幹的,能怎樣呢?」
「你們……不能也彈劾對方家族嗎?哪個世家沒有汙濁事呢?」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覺得荒謬可笑。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何況新帝初立,周圍國家都在看著。自古黨派傾軋就是成王敗寇,倘若雙方都輸,那朝綱震盪,到頭來整個國家都要亂套。」謝欽瑜望著她,嘴唇蒼白,「我能做的只是儘可能把母家一些無辜的人拉出來,可是他們都叫我不要再動了,他們好不容易把我摘出來,我不能再摔進去了。」
「你……」
「說起來很可笑,竟然還有人唆使我去……」他口型動了動,無聲說出「造反」二字,「也不知是打的什麼算盤。一來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