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了,公主請回吧。」他給她下了逐客令。
天光還亮得很。
洪菱舟沒有走。她也是有犟脾氣的人。
她抿緊了唇,直直地看著他。
空氣都好像凝滯了一樣。
她深深吸了口氣,目光落到他擱置一邊的書上。
「你突然看什麼戰爭史?」她翻了翻,抽搐了一下嘴角,「血流漂櫓,伏屍百萬……你這都看的什麼?」
謝欽瑜起身要奪,被她避過。
腦中靈光一閃,她脫口而出:「你是不是看太多慘案被洗腦了?以為我也會這麼慘?」
謝欽瑜瞪著她,面部緊繃,而後扭過頭坐回去,不再看她。
洪菱舟:「……」
有病吧這麼大個人了還這麼幼稚。
腦補得也太多了吧。
看他在那裡生悶氣,她簡直沒氣了,哭笑不得道:「你身為堂堂皇子,難道不知道羌國兵力如何嗎?陛下派我去,是出於好意想給我漲漲經驗,危險當然不可能沒有,但沒有那麼誇張,你不要老是想著我會不會壯烈犧牲,儘管放心好了。」
見他仍是不說話,她又說:「我想和父母一樣馳騁疆場,這是我的理想,希望你理解。」
他閉上了眼,喟嘆了一聲。
他最初喜歡上的,不就是她的有主見、夠灑脫麼?如今竟然發現,這成了她最大的「缺點」。一旦有了機會,就沒有什麼能阻擋她。
他因這隻鷹的振翅而動心,卻在之後想把她據為己有而剪斷她的雙翼,囚在自己的籠中。
他不該這麼自私,是他錯了。
是他錯了。
他緩緩捂住臉。
洪菱舟抽掉他身上濕掉的氈子扔到一邊,重新給他從架子上撈了一條過來。
他睜眼,反手握住她的手:「你還會回來麼。」
她愣了愣,他掌心的灼熱沿著經絡一路燙到她心中。她說:「當然是要回來的。」
「你還會和上次一樣,一走就走很多年麼?」
「不會很久的吧……」她猶猶豫豫地說,「仗打完了我當然就回來了。」
他短促地笑了一聲,聽起來並不像開心的樣子。
「父皇想讓你和你母親一樣當女將。」
「嗯?」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發覺過皇后曾想拉攏你——嫁入東宮。」他看著窗外蔥蘢草木,「不過這都不重要了,你要是成了女將,便不可能再入後宮。」
洪菱舟沉默地看著他。
「我也不知道我在這裡說這些做什麼。總歸你都是拒了的。你要麼不嫁,要嫁就嫁一個能和你並肩的戰友。」他說道。
洪菱舟的心揪起來。
「祝你順利。」他站起來,將她送到門口。
「那……那我回去了。」她站在門口,還有點懵。
方才一架吵得莫名其妙,和好也和好得莫名其妙。
她猶豫了一下,飛快地說:「謝欽瑜,我會回來的。」
「嗯。」
她往後退了兩步,輕聲道:「你要等我。」然後轉身跑掉。
謝欽瑜愣在了原地。
餘瞳又來了信:我聽說你要出征啦,恭喜如願。你和他怎麼樣?
洪菱舟提筆回覆:我後日便走,你暫時不要來信了。我和他的事,今後再說吧。
她披上戰甲,跨上戰馬,隨大軍一齊出發河西。
楊柳依依時她離開,雨雪霏霏時她還未歸。
浩蕩軍隊中除她之外,只有一個醫女是女人,還是專為她配備的。
但她更樂意和軍士們在一起,偶爾吃吃酒劃划拳。零星幾個對她有微詞的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