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家主子清心寡慾當了這麼多年剩女,好不容易開了竅,想起來利用自己的權勢養幾個男寵,她們做下人的自然都好生伺候著了。
謝綾不知其中內情,某“男寵”卻心知肚明,正含笑看著這對主僕。坐擁偌大一個後宮的皇帝陛下覺得,偶爾當當男寵,似乎也挺新奇有趣。只是萬沒有想到,前一日還在與朝臣商議如何將她除之而後快,後一日便到她府上充了個男寵。此事若是傳出去,恐怕夠史官狠狠記上一筆。
那婢女吞吞吐吐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來,謝綾等得沒耐心,又一向不愛責難人,便吩咐道:“這一回就此揭過。以後該如何做事,可還需要教?”
“奴婢不敢,奴婢這就把他……”
“何必急在一時?”蘇昱打斷了她,不想聽這婢女想出來處置他的法子,嘴角一抹輕笑再度落在謝綾眼裡,總有那麼幾分不懷好意,說出來的話便更加地不懷好意,“你就不想聽聽,你中的究竟是什麼毒?”
謝綾自負天下除了她師父,再也沒有人比她熟知藥理,聞聲挑眸看他:“難不成你知道?”
蘇昱走近了去逗鳥籠裡的鴿子,似不經意道:“此毒是苗疆的蠱毒,全無解藥,要想活命,必須靠過血解毒。”
“過血”是巫醫的邪術,說得好聽,其實根本不能算是一種解毒的法子。
最厲害的蠱毒自有靈性,一旦沾染了血腥味,便會傳遞過去。“過血”便是讓中毒之人和他人的鮮血相溶,將毒引到他人身上,以求自己減輕。蠱毒得到了新的養分,會在過血之人的體內愈加猖獗,更為致命,等於拉一個活人當替死鬼。對更兇險一些的毒,過血只會讓激發毒性,弄不好兩個人都會死。
謝綾目光漸漸陰沉,諷刺地一笑:“倒是個好辦法。依你看,這個替死鬼,誰來當比較好?”
蘇昱輕一挑眉,仿若全不在乎地一提:“這宅子裡僕從甚多,謝姑娘要找一個忠心的婢女過血,恐怕易如反掌吧?”
“我謝綾,還沒有到要向婢女借命的地步。”她早猜到了答案,頓時興致索然,板下臉拋完一句,轉身得利落。
背後卻傳來一個聲音,道:“那就過給我吧。”
※※※
長安城裡近來開了四家酒樓,分屬東西南北四處,冠以春夏秋冬四季之名。謝綾盤下了朱雀街上最大的幾間店面,合在一塊兒作為這四家酒樓的總屬,名曰四季居,只招待雅客。
上次被刺殺後,謝綾一直擔心那群人去而復返。宜漱居是她住的地方,安全係數堪憂,因此就把扶蘇安頓在了四季居里。
謝綾覺得,作為她的乾兒子,這麼憋屈地住在酒樓裡,必須好好補償。於是她派手下去收購了一條品相上佳的白唇竹葉青,裝在金絲籠裡帶去了四季居。
扶蘇的廂房在四季居的三樓。三樓寬敞的地方,只闢出了三間廂房,一間空置留給師父,一間是謝綾自己的備用居所,一間便給了扶蘇,每一間都頂尋常人家的整個宅子般大。
謝綾走進去時,扶蘇正在金玉榻上躺成個大字形,抱著顆翡翠珠子,拿著個玻璃片兒放在眼前,眯著半隻眼仔細端詳。
蘭心提著個金絲籠,裡面的毒蛇一扭一扭,嚇得她面如土色。好不容易走進了廂房,她立刻迎上去給扶蘇請安:“小少爺,小姐來看您了。還給你買了……新……寵物。”
扶蘇見了果然很喜歡,撲上去抱住謝綾猛親了一口:“乾孃你最好了!”
蘭心扔掉籠子,如釋重負地擦了把汗:她家的主子一個比一個變態,小姐她認的這個乾兒子平生有兩個癖好,一是賞鑑寶石,二是逗蛇玩。越名貴的寶石越喜歡,同理,越毒的蛇越合他的心意。
蘭心泫然欲泣:這種少爺養大了真的沒問題嗎?!